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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郑仁看过薛直的信，又听郑绣复述了薛勤那番话，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郑绣白天不敢一直追问薛勤，此时看他爹这脸色才知道事情可能远比自己想的糟糕。

郑仁沉默了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口气：&ldo;江南一代，想来富庶。皇上既然要狠抓赋税，那么这上头一定出了很大的空子。阿直此行之凶险，无异于虎口拔牙……&rdo;

郑绣慌道：&ldo;不会吧，太子不是也一起去吗？&rdo;皇帝总不会拿一国储君的性命开玩笑吧。

郑仁苦笑道：&ldo;就是皇上连太子都派去了，可见这件事之棘手。&rdo;他虽然回乡多年，对政局却还是知道一二的。

当今太子是先皇后所出，占了嫡长，人也宽厚恭谦，就是身子羸弱些，皇帝早年一直怕他长不大，等他到了十多岁才封了太子。而当今的二皇子，只比太子小了一岁，却是太后的侄女‐‐萧淑妃所出。先皇后去了七八年，皇帝一直没有立后，萧淑妃在后宫势大。加上朝中萧家亦是百年世家，位尊势重，想着推举二皇子登上皇位是昭然若揭的事。太子若不趁着这几年皇帝还能压制一二做出些功绩来，怕是储君的位置亦不能坐的安稳。

此番江南之行，太子博的是一个能坐稳储君之位的机会。薛直，博的则是&lso;戴罪立功&rso;的机会。若是不够凶险，何以堵住悠悠众口。

郑绣也是慌了手脚，&ldo;爹，那怎么办？阿直这可算是托孤？&rdo;

郑仁边叹息边摇头，这事儿也已经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第七十章070

父女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ldo;我看阿直家里对阿劭似乎不大上心。&rdo;郑绣说出了自己的疑虑。看贵和长公主对薛直那样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却对他的孩子漠不关心。

郑仁也不知道，只能说：&ldo;世家大族多注重血脉，怕是觉得阿劭出生在外，有辱门楣。&rdo;

也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郑绣闭了闭眼，咬牙道：&ldo;那我便送阿劭回京，待阿直回来，再做其他安排。&rdo;

郑仁忧心忡忡地看着她，&ldo;那阿直若是有个万一……&rdo;

&ldo;他不会有事的！&rdo;郑绣立刻道，而后她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武断了，继续道：&ldo;他若是有事，我会想办法吧阿劭带回来。&rdo;

如果薛直真的回不来，她会把薛劭带大，也不会让他一个人留在京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郑仁苦笑道：&ldo;侯门一入深似海。想出来，谈何同意。阿绣，你可想好了？&rdo;

郑绣也同样苦笑，&ldo;爹，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rdo;让她眼睁睁看着薛劭一人回去面对未知而陌生的环境，她于心不忍。那孩子已经吃过那样多的苦，她怎么舍得再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风雨。

郑仁道：&ldo;罢罢罢，你去吧。若是你回不来，爹也会带着你弟弟上京。&rdo;他本是已无心仕途，可若是为了把让女儿过的更好，那么再走上一走，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难事。

父女俩从夕食后开始谈起，一直到谈到第二天天光，商定了以后的各种细节。

决定要陪薛劭一起回京后，郑绣反而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

不过启程却不急在一时，家里大小事务平时都是她在料理，她要走，也要做好详尽安排。

郑誉初初听说她姐姐同意去京城了，还欢呼雀跃着回屋去收拾自己的衣裳，郑绣跟进去一瞧，他把衣柜翻的乱七八糟，皱着小眉头，在那儿自己嘀咕：&ldo;这个要带，这个也要带……这一件，就不带了吧……&rdo;

注意到他姐姐也跟进来，郑誉便转头问她说：&ldo;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冬天的厚棉袄要不要带啊？&rdo;

郑绣的眼眶忽然就湿润了，喉头哽得说不出话。

郑誉赶紧放了衣服，跑到她身边问：&ldo;姐姐，你怎么哭了？&rdo;

郑绣把他拉到怀里，下巴搁在他头顶摩挲，艰难地开口道：&ldo;阿誉，姐姐不能带你一起去，你在家乖乖的好不好？&rdo;

郑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ldo;姐姐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咱们不是去阿劭的家里吗？我的家就是阿劭的家，那阿劭家的不是我的家吗？&rdo;

郑绣哪里回答的上来，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带着鼻音柔声道：&ldo;可是阿劭这么多年也没回过自己家啊，姐姐要跟阿劭先回去看看那里好不好，所以眼下不能带你一起去……&rdo;

郑誉从小就是跟着他姐姐一起长大的，长这么大还没有跟她分开过。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是难受极了，眼眶也立刻就红了。只是看到他姐姐已经难过地流眼泪，他强忍着泪意道：&ldo;姐姐，你别哭了，我长大了，懂事了。你现在不带我去也没事啊，等我长大一点，我自己去京城看你们好不好？&rdo;说完豆大的泪珠已经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郑绣心里跟被人用力揉过似的疼，&ldo;爹爹说了，若是姐姐明年还没有回来。就带你上京城去和姐姐团聚。&rdo;

郑誉在心里算了算，现在已经是十月了，还有两个月就是过年，明年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远。他从郑绣的怀里抬起头，点着脚尖，用小手胡乱地给她擦眼泪，&ldo;好，那我跟爹爹明年就过去。姐姐先跟阿劭去看一下，很快我就去找你们了。&rdo;

郑绣重重地点了点头。

郑老头和郑老太听说郑绣要同薛劭回京城，他们虽然不太知道薛家的背景，却也从之前贵和长公主的排场，猜到了其显赫的家世。二老虽然舍不得，倒也没觉得她不应该去。在他们看来，女子出嫁从夫，是古来有之的道理。

郑老太红着眼睛帮郑绣收拾行李，&ldo;我们绣丫头是个有福的，阿直家里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往后是要去京城享福哩。&rdo;一番话也不知道是说给郑绣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郑纤也来了家里帮忙，还私下跟郑绣说：&ldo;大姐姐放心去吧，家里一切有我，爷奶也有我照看着，大姐姐不必忧心。&rdo;在她看来，郑绣上京是早晚的事，而且她还知道，不多久伯父也会上京。这辈子爷奶身体康健，大伯父不必为他们守孝，也不用等到下一届春闱，若是下场科考，后年春闱便可考取状元功名。

郑纤这段时间的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郑绣总算也放心一些，拜托了她无事时多来镇上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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