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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第1页）

阿梨盯着几桌上的水碗，静静听着。

&ldo;秦围邯郸的时候，兄长自告奋勇做了敢死队员，后来敢死队并入郎中令带领的轻锐军，专攻敌军后防。在一次任务中，兄长替郎中令挡了致命的一剑…&rdo;李原语噎，道：&ldo;兄长临走前，请求郎中令照顾她妹妹，救命恩人的请求，郎中令无法拒绝。&rdo;

阿梨终于抬起了头，看了李原一眼，又把目光移回了水碗。

&ldo;父亲离世后，我就被接到了李府。然而，第一次见面，他就跟我说，我是李同的妹妹，也是他的妹妹，只是他身有残疾，戎旅之人命不由己，不想耽误我，让我另择良人。我早知道，所有的理由都是借口，究其原因只有一个：我不是他喜欢的人。可也是那第一次，我认定了一个事实，我是李同的妹妹，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弃我不顾。他见无法说服我，就跟我定了个五年之约，如果五年后，我还心意不改，他就回来娶我。&rdo;李原停了片刻，看了看依然垂眸的阿梨，接着道：&ldo;我谨守着做儿媳的本份，伺候舅姑，打理家务。我每一天都在倒数，快到五年的那几天，我兴奋得一连几天睡不着，就盼着那一天到来。可是，五年约期到了，他并没回来。我安慰自己说，他只是军务繁忙抽不开身，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娶我。&rdo;

阿梨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她应该还在襜褴，他为何不回去娶李原？

&ldo;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有一天，在舅姑的威逼之下，他回来了，履行他对我的承诺，与我完婚。婚礼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我穿着喜府在榻前守了他一整晚，接下来的几天，他不是醉酒，就是在书房，直到他去雁门，我们也未曾同过房。舅姑说他自小就有个毛病，不喜陌生人近身。嫂嫂也说，因为那个毛病，他小时候不知道赶走过多少婢女，所以她们让我再等等，说日子久了，就好了，我信以为真，一等又是三年。&rdo;李原道。

阿梨清楚地记得，那晚他无端一直跟她说对不起，她知道他一定是心里有事，只是她没想过是成婚那样的大事。如果他对她坦白，她大概也可以理解，只是理解归理解，在当时，她肯定也是接受不了的。

&ldo;八年前，舅姑病重，他回来了。可他依然日日躲着我，舅姑就使了个法子，在他的酒里加了点东西。那一夜，我们终于圆房了，可是……&rdo;李原的眼里覆了一层薄薄的雾，她深吸一口气，又道：&ldo;他口中唤的却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的名字。&rdo;

&ldo;李孺人！&rdo;阿梨想要制止，可李原不理，继续道：&ldo;他经常做恶梦，梦里唤的是总是&ldo;阿梨&rdo;两个字，这么多年都如此。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很恨那个叫阿梨的人，为什么要让他那么难过。后来，我又想，如果我是那个叫阿梨的人就好了，如果我能做阿梨就好了，哪怕一天也好。&rdo;

阿梨终于红了眼，可她依然平静，道：&ldo;李孺人的故事很感人，我想有李孺人在他身边，是他的福分。那个叫阿梨的，听起来似乎是个多余的人，不提也罢。&rdo;

&ldo;不是这样的，在他跟阿梨中间，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是我的错，我依仗自己是李同的妹妹，死抓住他不放，害了他，也害了阿梨…&rdo;李原失声痛哭。

&ldo;李孺人多虑了，不管过去如何，如今，对于他来说，李孺人和孩子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rdo;阿梨顿了顿，又道：&ldo;过了这么多年，如果阿梨活着，她也一定有她不一样的生活，一切都过去了。&rdo;

&ldo;没过去！这个坎，他过不去！&rdo;李原含泪道：&ldo;阿梨一定不知道，现在的他，经常喝酒，醉了就会不停地唤阿梨。他身子骨那么壮一个人，去年初雪的时候，突然就病倒了，一连烧了几日，半个月才好起来。三天前，他喝得醉醺醺地回去，像个孩子一样在我面前哭，他说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害了阿梨。&rdo;

&ldo;今日，多谢李孺人来看我，我有些乏了，就不送李孺人了。&rdo;阿梨在眼泪滴下前，亟亟转身，出门的时候，脚尖踢到了门槛上，她一个不稳，差点扑倒在地。他为何要如此？她不惜以死来成全他，他就该过得好好的。他这样算什么，她的牺牲又算什么？

见了李原，阿梨的病不仅没好转，反而越发差了。延陵钧正愁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人，他说他欠夫人一个真相。事到如今，真相不真相，已经没有太多意义，然而，这一次，阿梨没有拒绝，她依然说：&ldo;既然来了，就见一面吧。&rdo;

来人见到阿梨的那一刹那，阿梨脸上的面纱让他迟疑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他认得那双眼睛，让人一见难忘的眼睛。他向她行了个礼，嘴角动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说出那两个字：&ldo;夫人！&rdo;

&ldo;司马将军！&rdo;阿梨回礼，示意请他坐下。

司马尚却沉默了。

&ldo;我与司马将军素昧平生，不知将军见我所为何事。&rdo;阿梨道。

司马尚看着阿梨的眼睛，问了一句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话：&ldo;你好吗？&rdo;

阿梨愣了愣，微笑答道：&ldo;我很好！不过，司马将军今日来，应该不只是问我好不好吧！&rdo;

司马尚干咳了一声，道：&ldo;是！我是来请罪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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