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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算上今日,还有两日。第三日卯初便启程。&rdo;
苏玖微微点了点头:&ldo;公子放心去吧,京城里有我照顾着柳姑娘,不会有事的。说来并州距京也并不算太远,公子又常年是朝中的重臣,说不定哪天就能再被调回来。公子此去,还要多保重。&rdo;
齐云泽揖了一礼,转身离去。苏玖坐在檀木椅中,微眯上眼,仰头望着案前的书卷出神。
并州刺史南宫令,三日后带着不多的侍从和一卷谕旨,离开了京城帝都。御史之位空缺,圣上却也并不急着找人补缺,只是将它空在了那里。
并州,对于齐云泽来说,并不是什么杳远陌生的穷乡僻壤。他曾到过这里。可巧,他到过的地方,距刺史府并不远。
水边,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正忙着浣纱。齐云泽刚办完交接工作,换下官服,向外多走了两步,到这个他熟悉的地方来看两眼。
&ldo;小婉!&rdo;齐云泽一眼就认出了水边浣纱的女子。那女子显然吃了一惊,慌忙朝声音的源头望来。她的脸上现出一阵疑惑的神色,不久这疑惑就转为了惊喜:&ldo;齐大哥!&rdo;
那女子迎上前来,向齐云泽道了万福:&ldo;齐大哥怎么来了?&rdo;
齐云泽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小声些:&ldo;我如今已经不叫齐云泽了。你若是叫不习惯南宫令,就不要轻易提及我的名字吧。&rdo;
小婉懂事地点了点头:&ldo;大哥要不要去家里坐坐?爹娘也好久没有见过大哥了,他们一定也很想念你。&rdo;
&ldo;改日吧,今日我刚刚到任,还有许多事要做。&rdo;齐云泽答道。
&ldo;大哥在并州任职了?&rdo;
&ldo;是啊,&rdo;齐云泽轻笑了几声,&ldo;你大哥现在是你们并州的新刺史了。&rdo;
&ldo;真的?&rdo;小婉稚气的脸上写满了欢喜,&ldo;那我一定得告诉爹娘去,他们一定高兴坏了。&rdo;
&ldo;哎对了,你若媛姐呢,怎么不见她来?&rdo;齐云泽环顾四周,像在寻找什么似的。
小婉微微撅起了嘴:&ldo;大哥还说呢,若媛姐早就被选入宫里了。现在我们秦家已不同往日了,整日都是些奇怪的人来拜望爹娘,再说些奇怪的话。&rdo;
&ldo;选入宫里了?&rdo;齐云泽惊讶地重复道,&ldo;什么时候的事?&rdo;
&ldo;就在大哥离开后不久,皇上微服出巡,看见了姐姐,就把她带回去了。&rdo;
齐云泽仿佛被一阵惊雷打倒,久久没能缓过神来。他绝望得几乎瘫倒在地,还是小婉拼命地拉住他:&ldo;大哥!大哥你没事吧?若媛姐进了宫,那是好事啊,你应该替她高兴才是。你瞧,我们秦家人现在也过上好日子了!&rdo;
齐云泽忧伤地瞅着小婉稚嫩的面庞:&ldo;小婉,你哪里知道,这深宫之中,要想生存下去,得背负多大的痛苦……你大哥现在是被挤出京城的人了,若媛她,不知道怎么样了……&rdo;
小婉听了他的话,也面带焦急:&ldo;那若媛姐她,会不会害怕?她一个人,会不会孤单呢?&rdo;她说着,近乎要哭了出来。
齐云泽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慌了手脚:&ldo;你别害怕,若媛她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放心。&rdo;见小婉渐渐平静下来,他又道,&ldo;你回去,也别跟你爹娘说这事,不然,他们可要怪大哥吓唬你了,下次大哥再想去家里看你,可就不成了。&rdo;
小婉点点头,轻轻地揉了揉眼睛:&ldo;那大哥,我先回去了。大哥过两天可一定来家里一趟,爹娘都等着你呢。&rdo;
&ldo;好,我一定去。&rdo;齐云泽笑着,点了点头。
小婉走了,另一个女子的面容却袭入了齐云泽的脑中。一件最平常不过的淡灰色碎花襦裙,一根绕银的螺纹形木簪,一双金线描边的绣花鞋。她站在河边,亲切地向他招手。
&ldo;齐大哥!&rdo;齐云泽猛地循声望去,却只有一池秋水载着落叶微微荡漾,回应着他的点点惆怅。
十年之前,他奏罢柳氏谋反之事,为父服阙,执着到冀州赴职的文书,路过并州。他并没有真正要去冀州任职的打算,距规定期限还有一月,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自己的前途。只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
河边有几个农家姑娘正在浣纱。齐云泽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ldo;这位姐姐,您行行好,能不能给我口水喝?&rdo;
第一个回过头来的姑娘,便是小婉口中的若媛姐了。她凝视着眼前这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风尘仆仆的面容,不禁有些心疼:
&ldo;跟我来吧。&rdo;她又低头看了看齐云泽疲惫的双腿,&ldo;你还能走吗?&rdo;
小齐云泽点点头。
&ldo;坚持一下吧,我家就在前面了。&rdo;秦若媛说罢,便带着看起来比同龄人稍小的齐云泽向前走去。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地走进了一家农舍。女孩倒了杯粗茶,递给男孩,有些抱歉地笑道:&ldo;我们家里没什么东西,你将就着喝吧,解渴还是顶用的。&rdo;
男孩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水面上漂浮的茶渣让从小锦衣玉食的他不禁皱了皱眉,却也并不推辞,一口就饮尽了。女孩又上前为他斟茶。三四盏后,男孩逐渐缓了过来,女孩又去端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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