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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次，他带着小七一起看电影，人鱼居然模仿着电影里的行为凑过来亲吻他，大多数莱茵鱼对人类只有嗅、咬这样的动作，有时小七会啃咬他的手指当作是游戏。

一条等待被端上饭桌的莱茵鱼怎么会懂得亲吻？又或者这仅仅是小七发现的新鲜的游戏。

那一瞬间他的好奇大过了惊讶，他在想，难道莱茵鱼也能催生出类似人类的情感吗？

他对莱茵鱼知道的太少了，只知道如何下刀能最干脆利落的结束它们的挣扎，如何肢解最省力气，如何放血能使它们端上桌时口感更佳，却不知道一条活着的莱茵鱼在想些什么。

为了满足好奇，陈乐生放任了小七和自己的亲密。

好景不长，一次小七银白色得毛发遗落在他的身上，被来屠宰厂巡察的上司发现，马上怀疑多年前失踪的B7862和他有关，上司不动声色进行暗中调查，最终，携武力上门一举查抄了屠夫的家。

藏匿了三年的人鱼被发现了，上门的执法人员粗鲁地将它捆缚住，用丁零当啷的锁链拖着往货车上走，小七咿咿呀呀用眼神恳求陈乐生救救自己，陈乐生却无能为力，站在原地，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眼睁睁听着对方被带走。

他知道B7862面临的只有一个结局，没有盖过公章的莱茵鱼只能被送去屠宰厂处置。

他脚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出去。

研究表明莱茵鱼不会说话，没有眼泪。

可他忘不了那天，小七戴着镣铐的双手突然奋力挣脱，撞破了玻璃皿，就好像初遇的那样，摔落在水泥地中，抬起头看他。

接触到了海水的他长出了耀眼的银色鱼尾，惊心动魄的美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窒息了片刻。

人鱼朝他努力的伸出手，嗓子里陡然发出了一个近似“陈”的音节，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蓄满了它的左眼，伴随电棍落在它身上的一声尖嘶，那串液珠在混乱中隐没不见了。

他嗓子发紧，蓦地张口，却已然失去说话的能力。

影片末尾，陈乐生在被带进警署前要求给自己十分钟，他回到陋室，打开电脑，把这三年来的研究观察撰写成的一篇惊世骇俗的日记点了发送，掐灭电源，走入深深的黑夜里。

江唤看完电影久久没能回神。

有人说这是一部刽子手爱上刀下食物的爱情片，也有人觉得爱情显然不是它最深刻的主题。

但江唤现在充分理解为什么这部电影会滋生出那么多CP粉，故事是一方面，晏澄和段杭书的演绎也太加分。

他室友不愧是影帝，把屠宰厂的小人物刻画的栩栩如生，人物身上矛盾复杂的那一面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晏澄更不用说，江唤看到途中一度相信他就是一条海里来的美人鱼，无论是情态、动作还是眼神，都让人相信这种生物和故事的背景的确存在。

影片里有一段陈乐生幻想小七徜徉在海里的画面，银发银尾的美丽人鱼灵活在水中游动，每一片鱼鳞都闪烁着彩虹色的光，他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发丝随着旋转而舞动，江唤不自觉屏住呼吸看完了那一段。

晏澄在电影里又是一种不一样的美，脆弱的，天真的，转瞬即逝的。

江唤甚至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人看过他的电影，还会讨厌他。

都是谁在网上冲浪？

与此同时，小屋二楼。

晏澄小号收到一条私信，打开一看，是那个才关注的女生发来的：

【姐妹，电影看完了没？一定要看这个花絮名场面[链接]不谢！】

晏澄见对方这么热情，想她也是对电影的一种认可，还是挺感动的，再次道谢，还陪对方聊了会儿电影剧情。

女生也非常开心：【你觉得好看就行！！剔除我是cp粉的因素，这也是一部非常优秀的电影，对吧！】

晏澄毫无自恋负担地：【没错，英雄所见略同。】

好奇驱使，他点开了花絮链接。

只看了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哪天哪场戏。

那场戏耗费了他巨大的情绪和精力，所以现在都还印象深刻。

就是最后离别那幕，导演一喊cut，饰演警察的两个龙套立即松开手，他陡然脱力往前扑倒，段杭书冲过去抱住了他。

然后他抬头望着段杭书，双手紧紧攥住对方的衣领，双眼一闭，泪水哗地就落下来了，湿了整张脸庞。

因为当时长期饰演那个角色，他也几乎不会说话了，发出短暂而嘶哑的一声“啊”。一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情绪充盈着他的胸腔，他多想控诉出来，于是忽然发了狠，冲着段杭书的锁骨一口咬下去。

段杭书一声未吭，用眼神阻止了想要上前拉开晏澄的助理，任由他发泄，一下又一下拍打着他的后背，说：“没事了。”然后轻轻吻了他的额角。

那之后，两人在忙碌的片场静静拥抱，直到他缓过劲来。

第一次从第三视角回看当时的情形，晏澄才知道，原来那时候段杭书那么温柔。

看完它，晏澄已经忘了自己上网的目的，他再次和女生道了谢，默默退出微博，关掉了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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