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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ldo;到香港来旅游，没带户籍卡。&rdo;

&ldo;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rdo;

&ldo;胡文涛，&rdo;仰恩连忙说了事先准备好的身份，&ldo;从上海来。&rdo;

&ldo;上海？有良民证么？&rdo;

仰恩连忙从行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伪造得足以以假乱真的良民证，递了上去。那人看了看证件的照片地址等信息，一边还是反复盯着他：&ldo;手怎么了？&rdo;

&ldo;前几天给门夹到，伤了骨头。&rdo;

其中一个人用日语跟日本兵汇报，仰恩站在一边，强做镇静，忽然另外一个高声说了一句：&ldo;我认识你！&rdo;

然后跟日本人&ldo;叽哩瓜啦&rdo;说了半天，仰恩不通日文，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心里控制住恐慌，不管怎样，不能承认。过了会儿，一人回头问他：&ldo;你是一个人在这里？还有别人么？&rdo;

&ldo;哥哥刚出门。&rdo;

&ldo;哥哥？&rdo;那人皮笑肉不笑的，阴沉沉地可怕，&ldo;我怎么不知道肖仰恩有哥哥？&rdo;

这时候日本兵分散到各个窗口，似乎猜到与他一起的必定是重要人物般，开始秘密守候。其中一个中国人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说：&ldo;有人过来了！&rdo;

这楼里居民多撤到香港岛，留下的也是闭门不出，街道空旷，过来一两个人看得极其明显。仰恩被押到窗口，下面朝着建筑走过来的人果然是崇学一行人。

&ldo;是跟你一起的么？是么？&rdo;&ldo;特侦&rdo;揪着他的胳膊，狠狠地问。

&ldo;太远了看不清楚！窗户打开试试。&rdo;

窗户是琉璃窗，五颜六色影响视线，一名&ldo;特侦&rdo;推开半扇窗，让他往外看，仰恩忽然大喊：&ldo;别回来！有日本兵！&rdo;

无奈身边的人反应也很快，还未说完，已经严实实地封住了他的嘴，并朝后拉。人的一生可以很长，平日里总会想很多，仰恩素来也是爱遐想之人，只在这关键的时刻，匆忙到无法衡量无法思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那人安全，于是把昨夜里的嘱咐全忘在脑后，他奋力挣脱束缚，再奔向窗口，大声喊着：&ldo;快走！别回来！&rdo;

声音在高空反复激荡，他最后看见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视角边一点点跳跃的颜色也许是那琉璃窗上多彩的花纹，也许来自幻想深处，一直渴望的，与他同看的夕阳红……背后被人一推，整个身体栽了出去。

&ldo;啊！&rdo;仰恩惊叫着坐起身，狠狠撞在一个人的胸前。瞬间睁开眼，目光依旧惊恐不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崇学开始还觉得好笑，又给他铁青的脸吓到，不得不柔声安慰道：&ldo;做噩梦了？大白天的，醒过来就好了，没事儿！&rdo;

说着伸手帮仰恩擦顺脸往下淌的冷汗，渐渐意识到好象吓得挺厉害，目光呆呆的，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ldo;仰恩，怎么了？是做梦，不是真的。仰恩？&rdo;

灌了杯水，又低声与他唤了半天，才见仰恩抬头，眼睛里有了点人气儿，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颤音儿：&ldo;我梦见我死了，给日本人从八楼扔下去了。&rdo;

抓紧了他的手，另一只手也覆盖上去，&ldo;有我在，你别怕。实在不行，抓着我的手，有多少力气用多少力气。行不？&rdo;

仰恩没回应，只是用自己的手，狠狠抓住了崇学的一只手掌，久久地不肯放开。

&ldo;我不怕，我只是不想，离开你。&rdo;

生命交给你，因为我信，你能带我找到光明。陷在香港的这些天，两人渐渐建立起的信任，如城池般巩固，炮火袭击中不做丝毫妥协，为了对方的顶天立地，自己首先要站得笔直。

崇学在仰恩情绪稳定下来以后，才与他说了个消息，肖仰思从广东和澳门派出营救的六艘船只，其中两艘已经秘密入港，这几日便要登船。仰恩开始觉得兴奋，毕竟困了太久，终于看见希望露了一小面儿，象是天边一线浅白的黎明。梦境里的恐慌，让他认识到自己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分别。

之前在上海，反正看不见，倒不觉得艰难，如今见了，又粘乎乎地守了这些天，朝夕相对，尽情享受着偷来的一份空闲和温柔，既然偷来了，就不想再还回去。

然而离开市区的路线制定得并不顺利，原因是尖沙咀、油麻地、旺角一带，日军分段控制交通，每隔几小时，放行一次。这几个地方是交通中枢，要避开岗哨很艰难，所以研究路线成了很头疼的问题，几个计划都因为危险太高而被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