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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第1页）

到了御书房，远远看到一个男子走出，姿态说不出的随意，藏蓝色长袍上绣着繁复的苗疆纹样，灰色长发披散开来，一支做工精巧的银簪斜插于脑后，他身上的银饰层叠，随着每一步的走动发出悦耳的脆响。在宫中如此穿着，此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男子抬头向萧清厌看来，后者躲避不及，两人视线对了个正着。待离得近了，萧清厌不得不承认，纵使见过那么多堪称美艳的人，他还是被惊了一下。更出乎人意料的是，先停下的人是他，“微臣程谪销，见过桓王殿下。”

“国师竟认得我？”萧清厌微微惊诧。只是后者好像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程谪销抬眸与萧清厌对视，他的五官带着极为明显的苗疆特征，眉淡如烟，眼波如画，似融化的雪水般凛冽透彻，皮肤在阳光下是一种少见的瓷白。

“臣昨夜夜观天象，司命星动，有乳虎之气自北方而来。若卦象未出错……”程谪销笑了一下，“言尽于此，陛下还在等您，臣告退。”

“臣萧清厌，拜见陛下。”萧时远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的人一时恍惚，直到宫人提醒，才回过神来。

“回来了就好，起来吧。”

“谢陛下。”萧清厌的目光扫过，很快又收回，气氛就沉默了下来。他驰骋沙场多年，气质大改，萧时远似乎方才真切的意识到，当年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喊皇祖父的孩子，彻底褪去了稚气。

“你既回京，自然要有个落脚之处，东宫多年无人居住，你回去也不方便，你的叔叔们早就有了王府，朕也命人为你修建了王府，清厌，你可明白？”皇帝秘密让萧简传召时，便令司天监择了一处良地作为桓王府……他尚在考量。

“臣明白，劳陛下记挂。”萧清厌也确实没有住东宫的想法，他在东宫出生，也在东宫长大，可那是因为他父亲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与他萧清厌本人没有关系。他提起了另一件事，“臣有一请，望陛下恩准:臣与妹妹分离多年难得重聚，请陛下恩准，允臣妹随臣出宫，待臣走后，让清竹可以继续住在桓王府。”

“准了。”萧清厌的请求没什么不合理，萧时远当即同意，“你自去回了皇后吧。”

“谢陛下！”

等萧清厌到了瑾王府才知道，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殿下！”阮宇墨彼时在喝茶，见萧清厌出现，起身欲行礼，却被扶住。

“清厌岂敢受丞相大人的礼，多年未见，舍妹在京多年，烦丞相相护，在此谢过。”阮宇墨乃是景太子旧部，当年景太子流放北疆，阮宇墨也是跟着去了的，只不过后来被召回，萧清厌曾蒙其教导，情谊亦算深厚。阮宇墨受了他的礼。

“好了，坐下说话吧。”萧简适时开口，也没错过萧清厌询问的眼神，“阿竹去了安王府，你回去时接她便是，丞相此番与你有要事相商。”

“墨叔有何事？”

“阿厌，”阮宇墨心中也是纠结过的，毕竟这对兄妹自幼没少吃苦，可……他叹了口气，下定决心开口到:“自你父王被废至今已有十多年，皇上并未改立储君，你的诸位皇叔，除了安王，皆已有了封地，唯有你，兵权在手迟迟不得分封，你是景太子的嫡长子……”

“墨叔，你的意思是……”话已经不能更挑明了说了，萧清厌岂会不明白，可是他此番回京，确实无此想法，何况……萧简也是嫡子，也是，亲王。

“阿厌，七叔一向喜欢在你父王后面做个富贵闲人。”萧简拿着茶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当年父皇一登基便立了储君，这才便宜了我们有了王位，大哥去北疆后，父皇才提了我和三哥的位分，所以……”

萧简的眼睛漂亮的有些无情，懒懒散散的，像是没什么能牵动他的心绪。

“阿厌，我知道，比起京城，北疆更自由些，可是你要明白，有的时候，你的出身就决定了你必须要走的路。”阮宇墨目光温沉而平和，眼底又潜藏着一丝忧虑，“这不是争权，也不是夺利，如今的皇室子弟中，唯有你可撑起这天下。而且，你父亲当年为何被废，我想你并非不知。”

萧清厌沉默了，为何被废？因为出手清洗世家利益，被联合算计……他闭着眼睛，良久，方缓缓睁开，“既然丞相大人对我如此信任，我尽力便是。若是江山在我手里变好，也算是全了父王的心愿。”

阮宇墨悬着的心落下，当即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臣等必会鞠躬尽瘁辅佐殿下！”

一路上，萧清厌都在回忆与阮宇墨的对话。

“京中波云诡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殿下务必要谨言慎行，万分小心才是。”

“殿下已见过国师了，过几日，江南的丝帛稻米入京，您还会再见到一人。”

……

“殿下，安王府到了。”萧清厌回神下了车，站在府门前等待通传。安王名籍，是皇帝的第三个儿子，本是双生胎，但可惜胎中不足，二皇子出生便夭折了，留下三皇子也是先天体弱，又遇为母不慈，因着双生不详的谣言从小受尽苦楚，得了皇上怜惜，封了亲王，留在京中调养。

“见过桓王殿下。”安王府的管事叫茗川，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我家殿下方才与公主下棋费了些心神，正在喝药。公主正在大厅等您。”

“多谢。”萧清厌点头回应，茗川将他引至大厅。

“哥哥！”萧清竹看到萧清厌，迫不及待的上前。直到这时，萧清厌才有机会好好看看妹妹。少女一袭芙蓉色长裙，缀着流苏，同色系发饰，显得皮肤白皙，只是……

“怎么几年不见，你虚弱成这样？”昔日的萧清竹在北疆，过分顽劣，虽然年幼，但爬树下河，骑马射箭之类的事都没少做，身体也算健康。可萧清厌此时抓着妹妹的手，难以想象在炉火旺盛的安王府怎么能凉成这样，方才见她跑向自己的几步，脚步虚浮，仔细看她的脸色，眉眼间还有几分病气，定是常年积弱所致，使得清丽的容貌像是被什么掩住了。

“我……”萧清竹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阿厌回来了。”

萧籍及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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