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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第1页）

心惊胆战地过了几天之后，村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景象，被土匪们打死的是村长梁泗山的儿子，而那个被掳走的女人，就是和他儿子相好的，两人本应在这次回村之后就办酒席，哪知道梁泗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自己的孩子和儿媳却惨遭土匪的毒手。

身为村长的梁泗山抓来村里的所有壮丁，准备与这伙土匪决一死战，村里的家家户户对土匪做的恶事深恶痛绝，有些人甚至自己情愿去歼灭土匪，他们无非就是想通过这次剿匪立个功劳，以后能留在梁泗山身边做事，然而梁泗山却没看出他们心里的盘算，一心只想着复仇。

不过几天的时间，黄楚光还没从失去牛柱的伤感中走出来，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他躺在床上听到从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他闻声而出，正碰上梁泗山的手下梁洪飞在对面的一户人家里，一位不到四十岁的母亲用力拽着自己十五岁的儿子，她儿子的另一条胳膊被梁洪飞紧紧拉住，两人丝毫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我就这一个孩子！你让他去抓土匪！让我怎么活啊！”

母亲竭力地呼喊着，仿佛用提高的声音就可以将梁洪飞吓退。

“别啰嗦！快放手！”

梁洪飞的双手握的更紧了，孩子的前半条胳膊已经有些发紫。

两个人的闹声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围观的人们一个个眼神木讷，就站在过道上看着梁洪飞把这一家仅有的男丁拉走。两人僵持了约莫十分钟，母亲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养大的儿子被梁洪飞抢走，她仿佛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眼泪从眼眶无声地掉出来，她把头转向房屋这边，她不愿让孩子看到自己的眼泪，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梁洪飞拖着走出了院子。

抓完对面人家的孩子后，梁洪飞来到黄楚光家门前，抬眼瞄了瞄站在门前的黄楚光，随即就伸手去推门，可是自己刚伸出去的胳膊被黄楚光一把拦下，黄楚光悻悻地道：“你干什么？“梁洪飞没理他，甩开他的手，一拳将门撞开。

坐在房间里的翠云被吓了一跳，放下手中正在编制的草筐子，起身跑进了里屋，她本能地要去护住在床上的孩子，但是到了床边才发现孩子已经不在家里了。梁洪飞跟着翠云跑进里屋，黄楚光也跟着进来，三个人在屋子里互相看着对方。

梁洪飞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之后，叹了口气，开口问道：“这家里就你们两个人吗？”黄楚光冷哼一声：“那还能有谁？你要是抓人剿匪，我跟你去就是了。”在冷冷地看了一眼黄楚光之后，梁洪飞开口道“按理说我们不应该抓家里唯一的男丁……”黄楚光皱皱眉头：“那你刚才在……“梁洪飞笑笑：“哈哈哈，那孩子连老子是谁都不知道，抓去就抓去。”

沉默片刻，黄楚光回屋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活动着手臂走出来，“不瞒你说，我的孩子丢了，我怀疑是土匪干的，“黄楚光走到梁洪飞面前，“我跟你去，不就是剿匪吗，有些账早晚要算。”梁洪飞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时语塞，跟着他走出了屋子。

两人走到外面的时候，刚刚聚集的人群已经散去了，梁洪飞拉住黄楚光，一直把他拉到墙后面的一个角落才放开手，他转身对黄楚光说：“你起什么哄啊，我那不是做做样子给他们看嘛。”黄楚光甩开梁洪飞的手：“我这次去是为了孩子，跟你们没关系。”黄楚光说完，眼神瞟向远方，梁洪飞又开口道：“好吧，你想去就去，但是你不能乱来啊。”

村外的树林里，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梁洪飞将一推木棍子从骡子拉的车上丢下来，对土匪深恶痛绝的几个村民上前挑选着自己趁手的工具，大部分人还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梁洪飞大喊一声拿棍子呀，人们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去，从剩下的木棍子里面随手拿出几件。

黄楚光看着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孩子们跃跃欲试的样子，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怜悯，上次梁村来的土匪可没这次这么凶，而孩子们对土匪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仅凭一腔热血多半是要送了命去。

事不宜迟，一行人没做什么准备，更没有讨论什么战略战术，便匆匆出发了，梁洪飞只是说要在晚上打土匪个措手不及，在今晚就要将土匪窝子踏平。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矮个子皮肤黝黑的男孩，他是这里年龄最小的孩子，约莫十二岁的样子，但是他那扛着锄头的样子就像是身经百战一样，只见他一步一晃地迈着四方步朝前走着，全然不知那土匪曾在他脚下的那块地方刚刚打死了梁泗山的儿子梁万胜。黄楚光跟在队伍后面无奈地摇摇头，也许再过几年，牛柱也会是这般模样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黄楚光跟在队伍后面走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腿脚不胜远力，便在路边停下来，一屁股坐在路边，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摸着自己的膝盖，从那里传来的灼热感让他不禁撩了撩贴在腿上的裤子。

“快走啊，怎么走这么慢还跟不上？”前面的梁洪飞朝后面大喊。

黄楚光无奈地摇摇头，艰难地爬起身，继续朝前面的山脚下走去，没走几步，一根倒在荒草里的木棍进入他的视线，他紧跑几步，拾起那根木棍，那木棍上尚存的余温不知道是谁留下的，黄楚光朝前面望了望，叹了口气，拄着木棍艰难地继续走。

二十几个人借着微弱的光线朝山脚那边走着，全然没有在意一旁的风吹草动。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传入黄楚光的耳朵，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的荒草地里窸窸窣窣，像是有人或者是野兔子在动，他驻足观望，两边的荒草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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