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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杨夫人柳絮2（第1页）

龙达的狗叫声比较特殊，似狗（叫）非狗（叫），只一声。龙蕊听到了。杨先生夫妇和杨妈也听得到，“丐帮帮主龙达驾到（杨妈给的戏语）！”。

杨宅有一条三岁多的小洋狗“金毛”，是龙达三年前捡来的。金毛刚来潮音洞的时候，是一条身上长着疥癣的癞皮狗，脏兮兮的样子叫人恶心。经过龙达对它的调养，疥癣没了，一身黄色毛皮煞亮，且越来越通人性。经杨先生同意，龙蕊带着它一起进入了杨宅，好让龙蕊有个伴儿。

金毛也特别乖巧，特别通人性，与龙蕊形影不离，又跟杨宅里的人，个个亲热的不行。说来也很奇怪，宅子外面常有狗叫，它从不叫；龙达的“狗叫”，它是一定呼应的。它呼应的声音不大，然后就跑到龙蕊身旁，悠悠地看着她；见她不动身，就蹭她的裤腿；再不行就咬她的裤脚，拽着不放，非得让她去开门。龙蕊就会心地一笑，摸摸它的脑袋，带它去开门。

今天外面的“狗叫”声一响，龙蕊就去开门了。大门刚刚打开，“金毛”一个跳跃，就稳稳妥妥地被龙达抱在怀里亲它抚摸它。它知道，这种高难度的动作，龙达可以和它配合。别人，不行。龙达感觉很爽，这种亲热的礼遇，龙蕊是越来越少了，而且就连她的笑，也越来越矜持了（龙蕊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龙蕊先带龙达到厨房饱餐一顿，这是主人给他兄妹俩的特权。只要龙达过来，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然后再说话，有时还打包。所以龙达一般也不好意思常来。今天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来？刚才那一声狗叫究竟是怎么发出的，他说不清，那是下意识的，鬼使神差一般。

杨正豪今天一天身心疲惫，他回到家的时候，神色黯然，径直进了书房。兄弟如手足，兄弟加战友的葬礼，竟然只能在外围“窥视”，还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如断臂如剜骨啊！

他倚靠在随手关上的书房门上，黑暗中，几天来内心深处的切肤之痛，似火山岩浆房内的岩浆，终究撕裂了周围的岩石，找到了一条到达地表路径的出口，情感的闸门瞬间开启，泪水汹涌而出。

他深感内疚。内线秋野同志下落不明，前任宪兵队长调离（秋野与队长是表兄弟），自己怎么就没有及时掌握情报呢？李老大被捕，为什么没有查清他在76号的表现，就鲁莽行动呢？他拼命地抽烟，喝咖啡。他已经向上级汇报，请求组织给予处分，组织指示他目前“冬眠”。

杨妈和龙蕊看见男主人回来时脸色不佳，谁也不敢打扰。杨妈叫龙蕊去悄悄告诉夫人。

杨夫人柳絮，四十挂零的年龄，江州崇实女中钢琴教师，信奉基督教。日本人占领江州以后，崇实女中停办，她在家做专职太太。女儿杨柳在上海读书，柳絮每天除了照应丈夫，就是弹钢琴，读《圣经》，读文学。有丈夫的庇护，生活自在安逸，和她大户人家的出身一脉相承，自得其乐。

这天晚饭后，她在自己的书房沙发上阅读《西游记》，看到“第八回附录”篇——稍水（撑船的人）刘洪见“殷小姐面如满月，眼似秋波，樱桃小口，绿柳蛮腰，真个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之处，好生羡慕，遂来到落地镜前欣赏自己，似乎与殷小姐有得一比，可转念一想，就不想比了。

欣赏殷小姐的只是一介稍水，且其歹意显而易见。柳絮没了雅兴，不比也罢。她回到沙发上，继续往下读。

“（殷）小姐见他（稍水刘洪）打死了丈夫，也便将身赴水。刘洪一把抱住道：‘你若从我，万事皆休！若不从时，一刀两断！’那小姐寻思无计，只得权时应承，顺了刘洪。”“殷小姐痛恨刘贼，恨不食肉寝皮，只因身怀有孕，未知男女，万不得已，权且勉强相从。”

柳絮感同身受，唏嘘不已，她的眼神定格，一时间泪眼朦胧，沉浸在“殷小姐”的境遇里。

龙达的狗叫声比较特殊，似狗（叫）非狗（叫），只一声。龙蕊听到了。杨先生夫妇和杨妈也听得到，“丐帮帮主龙达驾到（杨妈给的戏语）！”。

杨宅有一条三岁多的小洋狗“金毛”，是龙达三年前捡来的。金毛刚来潮音洞的时候，是一条身上长着疥癣的癞皮狗，脏兮兮的样子叫人恶心。经过龙达对它的调养，疥癣没了，一身黄色毛皮煞亮，且越来越通人性。经杨先生同意，龙蕊带着它一起进入了杨宅，好让龙蕊有个伴儿。

金毛也特别乖巧，特别通人性，与龙蕊形影不离，又跟杨宅里的人，个个亲热的不行。说来也很奇怪，宅子外面常有狗叫，它从不叫；龙达的“狗叫”，它是一定呼应的。它呼应的声音不大，然后就跑到龙蕊身旁，悠悠地看着她；见她不动身，就蹭她的裤腿；再不行就咬她的裤脚，拽着不放，非得让她去开门。龙蕊就会心地一笑，摸摸它的脑袋，带它去开门。

今天外面的“狗叫”声一响，龙蕊就去开门了。大门刚刚打开，“金毛”一个跳跃，就稳稳妥妥地被龙达抱在怀里亲它抚摸它。它知道，这种高难度的动作，龙达可以和它配合。别人，不行。龙达感觉很爽，这种亲热的礼遇，龙蕊是越来越少了，而且就连她的笑，也越来越矜持了（龙蕊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龙蕊先带龙达到厨房饱餐一顿，这是主人给他兄妹俩的特权。只要龙达过来，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然后再说话，有时还打包。所以龙达一般也不好意思常来。今天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来？刚才那一声狗叫究竟是怎么发出的，他说不清，那是下意识的，鬼使神差一般。

杨正豪今天一天身心疲惫，他回到家的时候，神色黯然，径直进了书房。兄弟如手足，兄弟加战友的葬礼，竟然只能在外围“窥视”，还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如断臂如剜骨啊！

他倚靠在随手关上的书房门上，黑暗中，几天来内心深处的切肤之痛，似火山岩浆房内的岩浆，终究撕裂了周围的岩石，找到了一条到达地表路径的出口，情感的闸门瞬间开启，泪水汹涌而出。

他深感内疚。内线秋野同志下落不明，前任宪兵队长调离（秋野与队长是表兄弟），自己怎么就没有及时掌握情报呢？李老大被捕，为什么没有查清他在76号的表现，就鲁莽行动呢？他拼命地抽烟，喝咖啡。他已经向上级汇报，请求组织给予处分，组织指示他目前“冬眠”。

杨妈和龙蕊看见男主人回来时脸色不佳，谁也不敢打扰。杨妈叫龙蕊去悄悄告诉夫人。

杨夫人柳絮，四十挂零的年龄，江州崇实女中钢琴教师，信奉基督教。日本人占领江州以后，崇实女中停办，她在家做专职太太。女儿杨柳在上海读书，柳絮每天除了照应丈夫，就是弹钢琴，读《圣经》，读文学。有丈夫的庇护，生活自在安逸，和她大户人家的出身一脉相承，自得其乐。

这天晚饭后，她在自己的书房沙发上阅读《西游记》，看到“第八回附录”篇——稍水（撑船的人）刘洪见“殷小姐面如满月，眼似秋波，樱桃小口，绿柳蛮腰，真个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之处，好生羡慕，遂来到落地镜前欣赏自己，似乎与殷小姐有得一比，可转念一想，就不想比了。

欣赏殷小姐的只是一介稍水，且其歹意显而易见。柳絮没了雅兴，不比也罢。她回到沙发上，继续往下读。

“（殷）小姐见他（稍水刘洪）打死了丈夫，也便将身赴水。刘洪一把抱住道：‘你若从我，万事皆休！若不从时，一刀两断！’那小姐寻思无计，只得权时应承，顺了刘洪。”“殷小姐痛恨刘贼，恨不食肉寝皮，只因身怀有孕，未知男女，万不得已，权且勉强相从。”

柳絮感同身受，唏嘘不已，她的眼神定格，一时间泪眼朦胧，沉浸在“殷小姐”的境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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