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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第1页）

方树人随口介绍了一句&ldo;这是今天开车送我们来的小陈&rdo;，就让唐方去向各路长辈问好。陈易生也不在意，笑着蹲下身拿起一个锡箔学着别人撑了开来。

唐思成拍拍他的背：&ldo;你坐着就行，马上就好了。&rdo;

唐方转了一圈回来，见陈易生脸上沾了些银色粉末，拉了他到角落里，从包里取出化妆刷替他刷掉：&ldo;你折了几个银元宝?&rdo;

&ldo;八个。吉利吧?&rdo;

&ldo;替我外婆谢谢你了。&rdo;唐方笑着告诉他：&ldo;你折的肯定是小表舅妈家买的，每年只有她家的才容易掉粉。&rdo;

两人回过头，见坐得最近的两位老太太正指着他们说笑。

&ldo;那是我大外婆和二外婆。&rdo;唐方走过去蹲下身问候两位老太太。

&ldo;迭格就是小周伐?&rdo;左边的老太太细眉细眼，一口道地的吴侬软语，陈易生留意到她还裹着小脚，穿着一双黑色绣了银色云纹的绣鞋。

&ldo;大外婆好，弗是小周，是小陈。&rdo;唐方笑着耐心解释。

&ldo;小周?&rdo;

&ldo;大姐，是小陈，不是小周。早就翻篇儿了。你看小陈这孩子长得挺好，大耳垂，手长，福相。&rdo;右边的老太太声音洪亮，一口京片子，依稀看得出北方大妞的五官特色。

唐方扭头看了看陈易生，忍不住笑：&ldo;是挺好的。&rdo;只差双手过膝就是刘皇叔的面相了。但如果没有陈易生，她大概要听很多安慰的话了。

聊了几句家常，离开后陈易生还回头看了好几眼，不免好奇：&ldo;为什么叫大外婆二外婆?有故事吗?&rdo;

唐方笑了笑：&ldo;你属狗的?鼻子这么灵。&rdo;

&ldo;说说嘛说说嘛，你的事我都想知道。&rdo;陈易生不但属狗还属蛇，打蛇随棍上，格外感谢方老师的&ldo;另眼相待。&rdo;

&ldo;我外公原来在苏州的时候，太外公给他娶过一个妻子，没跟着去上海。后来我外婆外公在上海自由恋爱要结婚，大外婆不愿意离开方家，太外公就从族里过继了两个孩子在她们名下，就是现在的大表舅和大表姨。没什么狗血恩怨情仇，一大家子一直和和气气太太平平的。&rdo;她压低了声音：&ldo;大外婆一定也要和外公同坟，同不了，气了好几年，这两年才好了。&rdo;

陈易生瞪圆了眼：&ldo;民国传奇啊你家。你外公还真是‐‐啧啧啧。难道他后来还又娶了野花就是那位二外婆?&rdo;

&ldo;放屁。&rdo;唐方白了他一眼：&ldo;二外婆才是真的传奇呢，她是我二外公以前在北平做生意时带回来的，传说是天津孙家的一位小妾，出身八大胡同，冯玉祥特喜欢她，每次去孙家，都得她陪着打麻将，可厉害了。孙家倒了以后正房出的五个儿子没人养，她卖身给我二外公，得了五根金条安置孙家五个公子，义薄云天。解放后二外公被枪毙，她也不走，靠打渔养大了我二外公家的四个孩子。&rdo;

&ldo;wg的时候肯定遭了不少罪吧?&rdo;陈易生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脸上看不出什么沧桑艰辛，只有一辈子的要强。

两人絮絮叨叨了会儿，拎着四个鼓囊囊的袋子随众去焚烧处烧钱，熊熊烈火中，唐方把自家袋子里的元宝钱币全都倒了进去，各色纸品即刻从周边往当众卷进去，随即成为黑灰，许多粉屑飘了出来，呛得唐方咳了两声退开几步。其他家的一袋接着一袋，火很快被压了下去，表面的眼看要烧不起来。陈易生到旁边拿了根长铁杆，伸进去捣了捣，火苗嗖地又窜了起来，呼啦啦烧成一片。

在大表姨父的带头下，亲戚们纷纷夸赞陈易生懂事。陈易生放下铁杆凑到唐方面前，想问那句&ldo;我厉害不厉害&rdo;，说了个&ldo;我&rdo;字又忍了回去，唐方笑得不行：&ldo;陈大师你最厉害了。&rdo;

方家祖坟原先独据山头，后来开山，镇上干部们做了一年多的工作，不得已迁了坟，但也在这片公墓的最上方，一排排青松常有人修剪，墓前干干净净。

唐方取出父母早上准备好的六道素菜，三色水果，恭恭敬敬地点了香供在小香炉里，倒上酒，沿着外公外婆的墓洒了一圈，眼圈已经红了。

从方树人开始，一辈辈人上前磕头，还由唐方收尾。

大表姨父见方树人吩咐唐思成开始收东西，拍了拍陈易生：&ldo;小陈你怎么不去给外婆磕几个头?糖糖是外婆一手带大的，老人家见到你肯定很开心的。&rdo;

方树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反对，就见陈易生已经爽爽快快地跪在了水泥地上，嘭嘭嘭磕了三个头，抬起头问唐方：&ldo;我要说些什么好‐‐?&rdo;

没等她回答，陈易生笑着双手合十拜了下去：&ldo;愿两位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糖糖健康幸福。&rdo;

唐方手里的软垫僵在半空，看着已经站起来的陈易生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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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腐乳酒炝虾

方家的祖宅坐落在东山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马路上，一溜乌瓦粉墙也就两三个门面的宽度，日子久了，雨水多，屋檐下沿着白墙留下一条条暗黄的水渍，看起来也不像是每年都刷新的。围墙外到马路是常见的四瓣花拼砖地面，几辆车毫不客气地骑了上去，和电动车脚踏车抢占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