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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徐老师要答题卡。我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在我的记忆力,我有预留出十到二十分钟的检查时间,在此期间我一定会将自己的答案与答题卡上填的答案对照一遍,所以按理说我不应该会涂错,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要答题卡干什么?”徐老师有些不解。
“我想和我试卷上的答案对一下。”
“你自己做过的题自己填了什么答案你不知道啊?”
“我就是觉得自己这次退步了,想看看是不是涂错答题卡的缘故。徐老师,您就给我看一看吧。”
“行吧,呐,在那堆里。”徐老师用手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答题卡,那数量看上去是包含了全年级的,“都在那了,自己找吧。”
“好的,谢谢徐老师。”
答题卡很小,只包含了选择题,学生将正确的选项涂黑,是为了用机器扫描。我在一堆答题卡中翻来翻去,在此期间徐老师问了我两次“还没找着啊”,“也不嫌麻烦”。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如此执念,因为我肯定是涂错答题卡了才会得这么低的分,似乎没有什么看的必要。
终于找到了。我拿着答题卡走出办公室,就像拿着什么机密文件一样,紧张,焦虑。我把答题卡拿到眼前。
在走廊的阳光的照射下,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一列被橡皮擦过的铅笔涂痕。
整整一列,二十道选择题,都被橡皮擦了重新填过。这使我大吃一惊,因为当时的我并没有这么做过。
我急步走回教室,拿出自己的试卷重新对了一遍。没错,被擦掉的答案都和我在试卷上写的答案一样,而重新涂的答案看上去都是寥寥几笔,像是很迫切地填上去一样,到最后的几题,甚至只有被擦掉的痕迹,而没有新填上去的痕迹。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答题卡会和我填的不一样?像是被人改过,可会是谁呢,会怎么改呢,为什么要改呢?
……
我努力回想期末考试那天的情形,考试结束前的最后三分钟我又检查了一遍答题卡,我确定我没涂错。然后就交卷,老师让我们从后往前传答题卡。然后……
“叶小眠,停笔了,怎么还写?”
“叶小眠,停笔了,怎么还写?”
“叶小眠,停笔了,怎么还写?”
这句历史老师收卷后说的话一直在我的耳边回荡,像是脑袋撞在树上那样嗡嗡作响,像是夜里做了噩梦般的忽然惊醒,像是知道背叛的人是自己最相信的人后的不可置信,我好像明白了一切。我真想有个人摇着我说“你清醒一点”,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现在的我比哪一刻都清醒。
铃声响起的那刻,老师急切地喊停,她手下的奋笔疾书不是在写自己的答案,而是我的。
而这次之后,我不再是我们班级综合排名的第一名。
我浑身都在冒冷汗,看着答题卡上被改过的痕迹,我有愤怒,有不甘,有委屈,有悲伤,可是这一切有什么用呢?我没有证据。
就像没有证据证明沈清水是有罪还是清白一样,对于这件事我同样没有证据证明叶小眠是有罪还是清白。
如果空口跟老师说,她会信吗?就算会信,她会处理吗?就算会处理,她又会怎么处理呢?林山跳楼这么大的事老师们可以用一句“他转学了”来代替,那这件小事又会怎样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呢?又回到了同样的问题,我该怎么办?
“怎么了?”凌知晓回到座位上看到我心神不宁的样子便问道。
“没什么。”我赶紧把答题卡收进书桌里。
原来那件事还没过去,叶小眠一直一直都在找时机。那她为什么上个学期要假装和我和好呢?
徐老师拿着课本进教室了,走上讲台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咱们班总排名这回终于有变动了哈,现在排第一的是叶小眠。”
她的目的达到了。
其实不管是我,还是叶小眠,徐老师似乎都不太喜欢。她喜欢唐茜茜,这个我们全班都知道,她不仅让唐茜茜做班长,还经常在班上夸她,说她将来会有大出息。徐老师特别喜欢踩一捧一,不管踩的是谁,她捧的人一定都是唐茜茜。而且据我们所知,她还在私下里还单独给唐茜茜补课,这可是我们其他人花钱都指望不上的好事。如果徐老师有权利,她恨不得直接把这个保送资格塞进唐茜茜手里。所以,即便她宣布叶小眠暂排第一,但那也不是真正的夸奖。
这一个月的学习才过了三天我就觉得十分枯燥。所有副科都取消了。每天上午语数英,下午政史地,晚上自习来回循环。再加上整个校园因为没有正式开学就只有我们高三一个年级,更没有了往日的生气。我们累了,老师也累了。
又过了一段日子,我还是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我也很想得到保送资格,可凭什么我的努力就可以被践踏?明明这次考试如果叶小眠不改我的答题卡我依旧可以拿到全班第一,可就是因为她的对举动,我就要被父亲说“马虎比不会更可耻”;我就要在徐老师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翻找自己的答题卡;我就要这样一直郁郁寡欢却被大人们说没有青春该有的活力。父母,老师,同学,似乎都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我好委屈,好难过,我做错了什么?
我好像没什么学习的动力了,这几天无论是上课还是做作业我都是人在心不在,就连一对一的补课我都没办法听进去,也经常因为做错一些基础题而被批评。越被批评我心情越差就越做不好题。于是恶性循环,我们家现在的气压已经低到了地平线以下。
学校的天台已经很久没去了,和凌知晓的秘密基地从上学期期末之后也没再去过,每天家和学校两点一线来回穿插。我不想回家,也不想上学,只能在漫长的时间里期待这两点中短暂的一小段路。不过还好,今天周六,没有晚自习,下午四点就放学了,我打算和凌知晓去校外的雪糕店吃个抹茶味雪糕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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