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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第1页）

一听成去非要来，四儿忙往那内室床上又收拾一番，把先前琬宁取下的荷囊等物重新挂了，金猊里亦添了香，最后把她枕边书撤掉，又退后不住打量，琬宁看她忙活得紧，似是明白什么，扭捏道：

&ldo;你不要弄这个……&rdo;说完只觉脸皮滚烫，便轻咬了帕子一角，不再往下说，四儿回眸看她这副模样，哑然失笑，&ldo;姑娘就不想给大公子生儿育女吗？您别总这么害羞，大公子今夜要是说留下来，您可千万不能往外头赶，您得应下来。&rdo;

琬宁心底烦乱，掩面道：&ldo;你再打趣我，我日后不要理你了……&rdo;

正说着，门外已将晚饭送到，婢子将托盘放到几上，摆放好，向琬宁行礼道：&ldo;请大公子和姑娘用饭，待用好了，奴婢再过来收拾。&rdo;

四儿见状忙拉过她让她净手，语气不觉有些急促：&ldo;大公子怕是马上来，姑娘，奴婢得退下了，您……&rdo;

一语未了，就听见后头脚步声，四儿匆忙给她揩了几下，两人回身见礼，听那头轻应一声，四儿如临大赦，自觉退了出去。

成去非看了一眼饭菜，指着对琬宁道：&ldo;坐下吃吧，别凉了。&rdo;琬宁从未同他一起用过饭，自然拘束，等他举箸，才敢端起了碗，小口扒拉着稻米饭，却觉得难以下咽，成去非瞟她几眼，敲了下几沿：&ldo;吃个饭，你也这般难为情，日后我倒不敢来你这了。&rdo;

琬宁见他似是不悦，忙替他夹了菜，心想这大约该是她做的，成去非伸手挡了挡：&ldo;你不用管我。&rdo;

真是让人难堪的举动，琬宁幽幽望他一眼，随意吃了半晌，便搁了筷子，成去非不多时也用完，朝外头唤了一声，便进来两人，一人收拾着案几，一人端着青盐水让他二人漱口，好一阵忙活，等人都退下，成去非便起身往榻上一坐，问道：

&ldo;鞋呢？&rdo;

琬宁这才想起还有这一事，忙把那聚云履拿来，蹲下来准备替他换上，成去非由着她弄，半晌却等不好了，便轻推了她一把：&ldo;你怎么这般蠢笨呢？衣裳不会脱，鞋子不会穿，就只会读书写大字了么？夫子说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是你这类人吧？&rdo;说着弯腰提鞋，抬眼便瞧见她羞红的一张脸，忽想到她这人，不是在脸红，就是在流泪，也算是少见，遂直起腰，走了几步，杳娘到底是贴心，她做出来的鞋子总是正正好，穿着十分适意。

一室灯火，纷纷投映在他身上，琬宁默默看他，蓦然想起烟雨，她以往的鞋子都是烟雨亲手做，试新鞋时，也要这样走几圈，烟雨会反复询问：&ldo;舒服么？是大，是小？&rdo;那话当时听得寻常，就像素日里亦喜问她：&ldo;琬宁吃饱了么？今日穿这件冷么？&rdo;算来，这世间怕是最牵扯人心的，反倒是这最平淡无奇的家常用语了？那书里再多的锦绣文章，先哲隽语，都抵不过这样的话，是贴着人肺腑说的，稳稳妥妥沁到日复一日的寻常日子里，让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能想起它的好来。

&ldo;你何时也给我做双鞋子？&rdo;成去非坐回榻上，不经意道。

琬宁立在他身侧，犹犹豫豫的：&ldo;我做了，您会穿么？&rdo;

成去非脱了鞋，盘腿坐在上头，只道：&ldo;那要看你做的合不合脚了，我看也难能合脚。&rdo;说着不继续这茬，自袖管间摸出那两枚玉章来，在手心里摩挲着：

&ldo;我这几日事情多，忘了答应你的事，好在及时想起，省得你拿我当言而无信之人。&rdo;说着把两手伸到她跟前，忽又轻轻握住，&ldo;你要哪一个？&rdo;

琬宁不解：&ldo;不是说两枚都给我么？&rdo;

看她痴痴神色，成去非哼笑：&ldo;侵欲无厌，规求无度，既是一双，你我一人留一样，这都不懂么？&rdo;

琬宁腼腆一笑，心底燕子轻啄了般痒人。遂指着他右手道：&ldo;那我要这个。&rdo;

&ldo;为何？&rdo;成去非笑问，&ldo;选了便不能后悔。&rdo;

琬宁便垂下目光，轻声细语温柔道：&ldo;因为您说您是夫君。&rdo;

成去非瞬间明白过来，心底一时无可形容，那本是他无心之语，兴致来时逗弄她几句，她容易当真，怕是奉为圭臬，他便淡淡道：

&ldo;我不说，你就不拿我当夫君了么？既行欢好，你不认也不能了。&rdo;

听他忽提这个，琬宁好一阵臊，不明白他在这上头，为何总这般直白，让人面上受不住。

待接过印章，凝神看了，却是&ldo;王室如毁&rdo;四字，琬宁心底一时彷徨，如不小心跌入水中的小虫一般，挣扎片刻，方低声问：&ldo;您为何给我这个？&rdo;

&ldo;你明白的。&rdo;成去非有意说得模棱以持两端，琬宁无声立了半日，到底是难过，手底捏紧了印章：&ldo;我不明白。&rdo;

成去非却避而不答，只说：&ldo;我留着那上一句，你不明白就不明白罢。&rdo;

说着起身甩袖朝内室走，自己除了鞋袜，却未脱中衣，往床上躺下，冲她道：&ldo;我今晚要宿在你这里。&rdo;

琬宁一惊，只得随后跟上，抚了抚襟口，声音犹如蚊蚋：&ldo;我，我去沐浴，再来伺候您。&rdo;

说完只觉难堪，成去非望她一眼：&ldo;你哪里会伺候人？你这是&lso;情好新交接&rso;&rdo;，话到一半，因涉及父亲名讳，便不说了，留她想去。

见她折身要走，便喊住她：&ldo;过来吧，一天能洗多少回，皮都洗掉了。&rdo;

琬宁磨磨蹭蹭挪到床边，也只是坐在边沿，背对着他，成去非只能瞧见一纤弱背影，遂重新坐起，轻而易举就剥了她外头那件，往下一扯，露出白莹莹的肩头来，琬宁只觉一凉，兀自打了个寒噤，成去非已伏在上头吻了吻：&ldo;我的小娘子是香的，用不着洗。&rdo;

说着松了她，竟又仰面躺了下去。

琬宁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只听他拥鼻轻咳了两声：&ldo;你要坐到天亮么？&rdo;

外头夜深沉沉，不过离天亮怕还早着，琬宁咬了咬牙，红着脸开始轻解罗衫，成去非却阻止道：&ldo;如今夜里凉，你不要脱光了。&rdo;

琬宁被他弄得无所适从，娇怯看他一眼：&ldo;大公子到底要我如何做？&rdo;

&ldo;我说宿在你这里，就只能做那事么？躺下吧，我今晚懒得夜读，不过想早睡一回。&rdo;说着动了动身子，意在给她挪地方。

这话音里泛着不易察觉的疲惫，琬宁见他阖了眼，起身把灯吹了，方掀了被子躺到他身侧，却不敢同他碰身，成去非也了无动静，两人浸在这一片烟暗之中，一时无言可对，不知过了多久，琬宁听他呼吸声均匀，猜他是睡了，自己这颗心便不似先前跳得那般厉害，可却半分睡意都没有，只睁大了眼睛瞧着上头隐约可见的帷帐轮廓，那上头挂着四儿做的香囊，里头放了白芷等物，此刻四处静下来，唯窗下秋虫独鸣，袅袅的香气便也跟着清晰起来。

她怕他着凉，便微微起身，想检查下被角掖好了没，手刚伸过去，忽被他扣住，声音里有丝不耐：&ldo;不准随意摸我，你不睡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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