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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一步一步，不徐不疾，稳健干脆，像他的人一样，笃定，气定神闲的。

她总能听出他的脚步声，不论她在干什么，她都能立刻知道，这个上楼的人，是他。

她没有去替他开门。

夏小星记不清是哪一天开始她不再给他开门的。也许是结婚后的第七个月，也许是第八个月，只是有一天，她突然觉得门锁转动的&ldo;嚓嚓&rdo;声是全天下最美妙的音乐，那仿佛就在说，&ldo;我回来了&rdo;，这样的四个字，是真正全世界最好听，最温暖的话语。

从那天起，她就不再给欧雨声开门了。

欧雨声带上门，换了拖鞋，夏小星望着他淡淡的说了一句：&ldo;洗手吃饭了。&rdo;就去厨房盛饭。

欧雨声洗了手出来，两人面对面静静的坐着吃，只听见瓷勺偶尔碰到汤碗的声音，谁也不说话，异乎寻常的安静。

其实不久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原来的夏小星，总是叽叽喳喳的像个麻雀，什么恶俗的都能说，买菜的时候看见人吵架了，有只鸟在阳台栏杆上随地大小便，如此等等。有时候，她还会突然定住，惊异的瞪大眼睛盯着欧雨声的脸。

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欧雨声几乎立即上了她的当，马上就问：&ldo;怎么啦？&rdo;

夏小星一幅很胆小的样子，讷讷的说：&ldo;你脸上……有粒米。&rdo;

欧雨声眼神一闪，快速的抬手在嘴周围捋了一圈，却没有摸到米，抬眼看夏小星，还是无辜的瞪着大眼盯着他脸的某个地方，他又举手去摸一圈，还是没摸到米，夏小星却依然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仿佛存在着的米粒。

他终于起身去洗手间照镜子。

几秒钟之后他返回，夏小星把脸埋在手腕上笑的身子乱抽，听见他重新坐下的声音，更是放声大笑，他当时恨不得把她的脸摁进饭碗里。

那天夜里夏小星又来主动撩拨他，他第一次对她使了狠劲，弄到她求饶，直喊不要了。

隔了一个多月她又这样玩，他有了前例，自然无视她，可终究没抵住她惊诧莫名一瞬不眨的眼光，最终还是忍不住摸了一把脸。夏小星又像个母鸡似的咯咯咯笑了个半死，他整张脸都绿黑了。

之后他再没上过她的当。他告诉自己说，即使脸上真的有米，他也让它留在那，绝对不抬手。可夏小星依然没心没肺的玩，隔一两个月就要耍一次宝，有次他冷着一张脸问她：&ldo;这样有意思吗？&rdo;夏小星眯着眼笑，对他说：&ldo;子非鱼，焉知鱼之乐？&rdo;

他不是鱼，所以他始终不太懂她在这种自娱自乐的独角戏中究竟获得了什么样的乐趣。

可这样的安静，到底还是太反常了。

欧雨声放下筷子，坐直身子看向夏小星，她还是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吃着饭。自从她父亲出事，她就再也没有无厘头的向他搞笑了。

他竟有点失落，那个装疯卖傻的夏小星，不见了。

感觉到欧雨声在看她，夏小星慢慢抬起头，四目相望，两人的眼里都没什么表情。夏小星缓缓地开了口，声音很平静：&ldo;欧雨声，这个房子不能住了，我要把它还回去。你的衣服，我帮你装了一箱子，还有其他的一点东西，你自己收一下吧，估计也没多少，最多再装一个箱子，明天你走的时候把它们带走，钥匙留下来，我要上缴。&rdo;

欧雨声这才注意到客厅里确实有一只箱子，微微一愣之下他迅速平静了，夏文强出事，他吃惊的程度低于夏小星，这个房子被收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夏小星从嘴角挤出半个笑，接着说：&ldo;这个家对你本来就像个旅馆，这样也好，你的东西一下就拿光了，剩下的全是我的破烂，我得找个搬家公司来拖。&rdo;

欧雨声看着她的脸：&ldo;这些东西，你准备搬到哪去？&rdo;他特意加了这些东西四个字，而不是直接问，你搬到哪去？在夏小星没说出口之前，他绝对不会直接问。

他们是夫妻，现在却有飞鸟各投林的感觉。

夏小星低下头，心里惨然一笑，他终究还是不愿意说那句&ldo;要不要搬去我那&rdo;的话，其实，就算欧雨声虚情假意的说了，她也准备回答他说：&ldo;不用了，你那不方便，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rdo;

抬起头，她倔强的不让自己流露伤心，只是声音有点暗哑：&ldo;除了我妈那，我还能去哪？&rdo;他的家，从来就不是她的家，他没有给过她钥匙，也一直拒绝她闯入。

可到底还是不甘心，她终究没忍住：&ldo;难道你会让我去你那里吗？那样，我们两个不就天天在一起了，那你，还能活的下去吗？&rdo;

欧雨声曾不止一次的咬着牙对她说：&ldo;要是天天和你在一起，我不如去死了算了。&rdo;记得第一次他这样对她说，是结婚没多久她过生日，那天她硬逼着他陪了她一整天，晚上吹完蜡烛她把奶油抹他脸上的时候，他就恶狠狠的说了这句话。

她现在还记得他脸上那种厌恶的表情。

欧雨声一声不吭，只是抿住棱角分明的嘴唇望着她。以前的他，对她是太恶毒了，夏小星固然可恶，可她就像个长不大的任性孩子，这样的孩子一旦有了自律，不再任性，反倒让人生出了几分怜爱。

该说的都说了，夏小星嚯地站起身，把桌上空了的盘碗摞在一起，端着去了厨房。

站在水槽边，她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