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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从山下赶回来的赵黑牛的搀扶下,王天民和哭丧着脸的郭水莲走出自己的山洞,这时,黑云岭的军师石德厚已在洞口等候多时了,他瞧寨主出来了,就艰难的迈着步子迎上去用他沙哑的声音说:“当家的,事已至此,就要想开些啊?”
瞧着老态龙钟的军师,王天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抱紧军师极力的克制着心中的悲愤点点头,一会,他松开军师来到停放儿子尸体跟前,揭开蒙在他脸上早已被雨水打湿的白布,王天民此时没有掉眼泪,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就这么默默看了会儿子已经不完整的尸体,又抬起头长时间的凝视着雨蒙蒙的天空,此时,众人无法知道他们的首领在想什么?都只是很不安的看着他。
“一切都结束了!”很长一会,王天民长长的叹口气,掉头才对身边的老军师石德厚说:“军师,我们走吧。”
黑云龄的龙虎堂在离王天民住处不远的一个很大的山洞里,这里既是黑云岭聚会议事的地方,平时如果遇到什么大喜事,或者逢年过节,众土匪也是在这里喝酒行乐。自从把山寨交给儿子搭理后,尽管龙虎堂离他住的地方很近,但行动不便的王天民几乎很少来这里了,他上次来这里还是一年前给军师过七十大寿,军师跟自己二十多年,对自己立了不少汗马功劳,所以,那次在他的提议下,给军师过了一个极其隆重的生日。
一会,在赵黑牛等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的王天民来到了龙虎堂的洞口,刚到这里,二首领卢彪、三首领雷胜军就冒雨迎出来,都一脸不安的争相喊着大哥。
“大家都来了?”王天民淡淡的看着两个拜把子的兄弟问。
卢彪看了一眼郭水莲点点头说:“大哥,除了镇守关卡的外,其余大小头目按您的吩咐都来了。”
王天民没有再搭理他们,而是让手下搀扶着自己进了山洞。
今天在这个时候老寨主要在这里议事,无论是知道些内情的,还是浑然不知的,众头目都觉得今天一定不比往常,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为此,有人窃窃心喜,有人心存忧虑,有人惊恐不安,有人悲观失望,所以,当王天民走进龙虎堂出现在大小头目面前时,那些喊寨主人的脸上也是神态各异,但他们有一样是一致的,那就是都在极力的掩饰着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今天的王天民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也没有了往日的和善,他很平静也很冷漠,对谁也没有搭理,而是径直过去坐到了自己的虎皮交椅上。在把拐杖交给了赵黑牛后,王天民居高临下的看了看下边的弟兄,然后闭上了眼睛,很长一会才又睁开他那双昏花的老眼,慢慢的用他那苍凉而又沙哑的声说:“今天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五年来尽管你们的寨主没有举行传位仪式,但大家都看的很清楚,我身体有病,又行动不便,其实我已把山寨的一切都已交给了少龙,可如今他……他死了,山寨不可一日无主……”
“大哥,不是你还健在吗?怎么是不可一日无主!你永远是……”这时,卢彪打断王天民的话一脸悲痛的说。
“老二,让我把话说完!”王天民平静的又打断卢彪的话,就在这时,忽然,王天民感到头一阵眩晕,紧接着就象要炸开一样的巨痛,他不由紧紧抓住椅子安静一会才说“……所以,我今天把山寨的大小头目叫来这里议事,就是希望能尽快为我们山寨确立一位新寨主,刚才我在洞门口瞧见老军师,看着他苍老的样子,我才突然意识到其实我们都……都老了,是该让位的时候了,老猫不比鼠啊,选定个有奔头的今后做山寨的大首领,对我好,对我们山寨也都好,现在我们的脚下想灭掉我们的人可是随时都会对我们出杀手,所以,为了我们黑云岭的安危,即刻选定新寨主是刻不容缓的事,眼下我的主意已定,这个就不用争执了,现在你们就说说到底由谁来做我们的新寨主最合适……”
王天民话音一落,偌大的龙虎堂即刻静的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
“二弟,你倒是说话啊!”瞧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王天民就把目光落在了卢彪脸上。
两个时辰前,赵黑牛已给卢彪传达了王天民的意思,赵黑牛说寨主已经决定把位子要传给他了,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却要大家议论,而且现在要自己提,卢彪实在猜不透他这位好大哥的真实用意,本来接下来的位子就应属于自己,自己怎么能提别人?可眼下说自己又不免太直白,卢彪脑子迅速的转动一翻惶恐的说:“大哥,今天的事实在没有想到会那样,唉!不再提它了,在二弟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你身体不好,精力不济,不是有我们嘛,我们就是你的腿,你的眼睛,我看就别再议论了,下来我们就说说怎么把侄儿的后事办好,怎么调查杀害侄儿的凶手,人常说,冤有头债有主,黑云岭是绝对不会放过那……”
卢彪说到这里,王天民摆摆手说:“老二,少龙是天诛了,仇就不用报了,现在我让你说话你就说,不说你就过了,让老三说。”
“这……”卢彪看了一眼郭水莲咽口口水说:“既然这样,我看还是大哥定吧,你说是谁我都没意见。”
“老三,那你的意思呢?”王天民没有再坚持让老二说,而是把脸转向了老三雷胜军。
“这……”雷胜军刚才也从赵黑牛那里听到了和卢彪听到的同样的话语,此时,面对大哥的问话他一时也摸不准他的真实想法,最后为难的好久也说:“就照二哥说的,还是由大哥定吧。”
“军师,你呢?”王天民又看着石德厚问。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七章(6)
这么重大的事情平时十分谨慎的石德厚哪里敢出声说谁,不过,他此刻对自己的未来倒是充满的忧虑,失去了老寨主的依靠,今后无论谁做新寨主,都不会象以前那样敬重他。尽管石德厚不想说,但又不能不开口,默了片刻,他才捻着雪白的胡须说:“大当家,我老了,这些年跟着你吃白饭,也仰仗大伙的照顾,要不是找不到安歇的地方,舍不得离开大当家,德厚早就不害你们自行方便了。……今天这事大当家提的也太突然,选定新寨主的事对黑云岭的生存事关重大,依德厚看是不是先缓缓再说,啊?”
王天民闭上眼睛,安静的坐着很长时间没有再说话,良久他才睁开眼睛说:“老二、老三都是我的好兄弟,跟着我多年出生入死立的功劳几乎一样大,论人品、论本事你们也几乎差不多,老二纳厚本分沉稳老练,老三智慧过人很有心计,你们谁做山寨的新寨主都可以,唉!以前我曾经这么想,把山寨的位子传给少龙,把我的那些财宝分给你们两个,这样让你们都觉得能心理平衡些,可那些财宝这些年都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给挥霍光了,如今他死了,却把一个大难题留给了我,现在要我只能从你们两人中选一个,确实也是难事,我看这样吧,就靠天来决定吧……”说着,王天民就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圆拿在手里说:“现在由夫人替我丢这枚银圆,袁大头一边朝上,今后黑云岭的新大当家就是老二,如果朝下那就是老三……”说着话,王天民就把银圆扔给了郭水莲。
银圆掉在郭水莲面前,但她并没有去拣,而是说:“掌柜的,如此重大的事你怎么能这么决定?”
“那夫人说怎么来定?”王天民面色平静的问。
郭水连说:“我本是妇道人家,在这里本不该多言,可眼下是选定今后黑云岭的大首领,这可是我们的头等大事,为了黑云岭的今后,我还是提议论功劳大小来定,老二和老三功劳是都很大,但都很大也是有差别的,实在分不清那就一一细数嘛,好让大家最后心服口服对不对?”
王天民按耐住心中的愤怒问:“那夫人认为老二老三谁的功劳大?”
郭水莲说:“还是让大家说吧,雁过留声嘛,老二老三这些年谁都干了什么,我想大伙哪个没有看在眼里。”
“那你们就都别说了,就按刚才老二老三说的,由我决定好了,”王天民轻轻捶打着胸脯说罢沉默了,一会才说:“……龙儿已经没了,凤儿我已让她离开了山寨下山了,说心里话,如今,你们的寨主对这个世道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我也是快入土的人了,在世的日子也不会有多长久了,啥子寨主之位,啥子金银财宝在我的眼里都如粪土一般,古人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作为你们的大当家,带着你们风里雨里的闯了这么多年,你们的忠心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眼下我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你们的今后,黑云岭的今后,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在新大当家的带领下,让大家活的好好的。……大家都是弟兄,情同手足,有些事情该争的争,该让的也就让嘛,你们看看你们的大当家争了一辈子,跟人杀来斗去如今争的却是这个样子,你们还争个啥?过去的皇位无非都是父殁子及,兄殁弟及,如今龙儿走了,自然是老二、老三来接替这个位子,可眼下让你们谁做,我对另一个都心里揪,所以,这样吧,我就决定把大当家的位子传给老三,从年龄和排次上虽不符合常理,但作为兄长老二就让着他点……”
王天民此话一出口,即刻整个山洞一片哗然,吵杂声顿时雀起,卢彪的手下很不认同这个决定,而雷胜军的人则是拍手称快,喜的眉飞色舞。
“大哥!”大当家竟然决定把寨主位要传给老三,卢彪再也沉不住气了,他涨红着脸离开座位抱拳说:“大哥这么草率的决定会让山寨的很多弟兄失望的,请大哥听听我身后弟兄们的呼声吧。”
王天民冷冷问:“你不是刚才说一切由我决断吗?”
“这……”卢彪一时反应不上来咽住了。
郭水莲也沉不住气了,她起身冷眉说:“掌柜的,龙儿出事我看你是气糊涂了!老二、老三到底应谁来做寨主,那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的事,你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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