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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第1页）

她六神无主了许久，才依稀听见了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声音清透却不似以往温润，可依旧好听悦耳，她听得心间一颤，一步步走向院中。

一眼看见院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秦质，一个是先前见过的老和尚，二人对面而坐，中间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

老和尚似有所觉，往她这处看了一眼却未开口唤她，只执白子落于棋盘一角，&ldo;山后竹林的风景可得公子满意?&rdo;

&ldo;尚可。&rdo;秦质静看棋局，闻言不过开口道了两字，似不愿多言。

&ldo;倘若是兵戈踏过，这一处尚可景色只怕不再尚可，生机既灭又何来茂盛?&rdo;老和尚面容祥和，却话中有话。

秦质闻言不以为然，&ldo;百草丛生，翠竹遍地，便是踏过也不过是命数所致怨不得人，来年春日自然又显生机。&rdo;

老和尚似觉这话罪孽深重，不由双手合十闭目念了句佛语，才开口道：&ldo;若是竹林之下枯根成堆，毁之确是命数，可这一片郁青，正值茂盛，执意毁之，难免动伤根本牵连无辜。&rdo;

秦质淡淡一笑，笑中似含凉薄，&ldo;伤之根本与我有何干系，世间本就没有无辜之人，只有弱强之分。&rdo;

老和尚闻言未再开口，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ldo;白施主!&rdo;小和尚小心翼翼捧着铃铛里的缺牙往白骨这处小步跑来，这一声叫唤便引得院中坐着的二人一道看来。

白骨见秦质眼中神情极为陌生疏离，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一般，心口不由被这眼神狠狠刺了一下，当即难受地垂下眼睫避开了他的视线。

小和尚一路跑到白骨身旁，瞧见了院里坐着的方丈不由小脸一白，如同做错了事一般低声唤道：&ldo;方丈。&rdo;

老和尚见状不由慈祥道：&ldo;悟时，你又逃了早课。&rdo;

小和尚连忙摇头，上前几步将手中的虫儿递去给老和尚看，&ldo;悟时怕白施主的虫儿饿了，所以才请了白施主一道去后山竹林里采露珠，免得虫儿饿死了去，世间少了一条性命……&rdo;

老和尚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窝在铃铛里犯懒的虫儿，神情颇有几分了然，转而看向白骨，&ldo;白施主这几日在寺中可还习惯?&rdo;

既问到了她，自然不能再站在原地不动，她只得上前几步走到人前谢道：&ldo;一切都好，多谢寺中收留。&rdo;

秦质收回视线，视线看了一眼铃铛里的缺牙便不再关注他们，伸手取过一子落于棋局中，仿佛一旁站得是无关紧要的人。

缺牙只觉一阵冷风扫过，不由睁开小眼儿看去，一见秦质当即瞪圆了眼儿，小模样很是惊恐。

&ldo;白施主莫要客气，此间山中气正好，留于此处与你有益，老衲寺中有一心法正巧适合白施主，劳烦施主稍坐片刻，待老衲下完这盘棋局便去取给你。&rdo;

白骨闻言看了一眼秦质，见他神情淡淡眼中只有棋局，半点未见不耐烦便点了点头，跟着小和尚去了一旁的树藤下坐着当摆设。

小和尚爱动爱说，现下缺牙醒了，他的眼里便全是缺牙了，一时直兴高采烈地与它扯话头，可惜缺牙每每都是一脸蔑视地看着他嘴里的大白牙，根本没听他说话。

白骨虽然看着小和尚和缺牙，可注意力却还在秦质身上，她想着往后再也看不见了，便心心念念想着多看看他几眼，多留些念想，可又怕太明显了被他发现，便只能偶尔扫一眼，只是越看便越难受不舍，一时心中酸涩难当。

老和尚在棋局上又落下一子，&ldo;公子今日特意来替谢家幺女祈福实属难得，不知早间得的是什么签?&rdo;

白骨闻言一怔，再无掩饰转头看向他。

秦质淡漠的眉眼骤然染上温暖笑意，一如往日，可却再不是因为她了……

他薄唇轻启，语调不自觉温柔，&ldo;自然是上上签。&rdo;

老和尚闻言又道：&ldo;谢家幺女前日来求的也是上上签，二位倒是登对非常，想来公子也是极为中意这门姻亲了……&rdo;

秦质伸手又取一子，皙白修长的手指夹着成色剔透的黑子，神情坦然直白，话中多有期盼亲昵，&ldo;邈邈性子娴静、善解人意，娶妻如此是在下的荣幸，现下只等她将病养好，便八抬大轿迎进秦府。&rdo;

白骨一时闷苦难解，她明明知道再听下去也是痛，却还是控制不住坐在原地。

老和尚看了一眼白骨，&ldo;老衲听闻公子往日在外已然娶妻，只不知此事是否当真?&rdo;

秦质闻言手间一顿，缓缓侧头看向白骨，眼里没有半点温度，又转向对面的老和尚，唇瓣微动，话间全是疏离淡漠，&ldo;夫妻情变，勉强不得。&rdo;

白骨看着他淡漠到了极点的神情只觉窒息，她心口骤然一疼，再也熬不住其中的苦涩绝望，突然起身快步跑出了院子。

缺牙正神情藐视地瞪着话唠小和尚，却见白骨突然起身离开，不由一脸呆懵，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白骨走后，院中突然一片安静。

秦质看着棋局神情淡漠，似半点不为所动。

老和尚站起身双手合十于胸前，缓和道：&ldo;今日棋局已乱，往后公子也不会再来，看来这一局是分不出胜负了……&rdo;

秦质唇角微扬，噙一抹淡笑，&ldo;我即便不来，胜负也已定。&rdo;他伸手取一枚黑子，放至一盘路数大乱的棋局里，错综复杂的局势当即清晰明了，黑子路数百出，在白子中脱颖而出，胜负一眼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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