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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师笑道:“能有哪个,就齐文朗,齐总——哦,现在该喊齐董了,齐老生病住院那段时间,是他一直代为打理公司的事务。”
一家企业的董事长得持股至少67才有绝对控股权,齐康年生前占有齐晟68的股份,其余零零散散都分在几个亲戚手中。
按沈律师那说法,商行箴确认道:“齐康年把那68都给齐文朗了?”
“如果不出现意外状况的话,是这样没错了,下周就会完成公示。”沈律师说,“还有房屋、储蓄、债权那些……商先生,你具体想了解哪一项?”
这回轮到温特助沉默,转头看向商行箴静候下文。
商行箴喝了口茶,问:“遗嘱上都有哪些人的名字?”
当然不是问立遗嘱人和执行人,沈律师说:“齐老的妻子许屏、齐文朗、他二叔三叔……”
“齐家的小儿子呢?”商行箴说,“时聆?”
沈律师话尾被截住,握在茶杯上的手指蹭了蹭杯口,像是在思考。
良久,他说:“没有他的名字。”
从饭店出来,恰逢交通灯刚刚跳转,商行箴等在红灯前,望着中央商务大街穿梭的车流。
关于遗嘱没提过时聆只言片语,其实不用问为什么,时聆是齐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还未成年无法办理继承手续,作为合法监护人的母亲也听闻在早年不知所踪。
“商先生,”温特助说,“听老周说你把那孩子带回赋月山庄了。”
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总习惯为小自己几岁或十几岁的人赋予一个彰显自己年长者身份的称呼,比如温特助会喊时聆“那孩子”,周十五会喊“小屁孩”,在他们眼里,时聆就是个不会构成任何威胁的人物。
商行箴不知道齐家的人是怎么称呼时聆的,但他似乎做不到这样轻飘飘的用一个代词盖过时聆的名字,不管褒义或是贬义,即使他依旧抵触时聆无法改变的、与齐康年的血缘关系。
他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不想。
“他的嘴巴还是这么闲不住。”商行箴道。
温特助没听出责怪之意,便安心给周十五说好话:“老周懂分寸的,他搁我们跟前才这样,兴许是憋得太难受了,毕竟……”
毕竟周十五右半张脸被毁成那样,常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更遑论跟他交流。
商行箴笑了一声,温特助有眼色地闭了嘴。
商行箴承认道:“我确实把时聆带回去了。”
温特助试探地问:“为了对付齐家?”
商行箴知道对方性格文雅,算是把话说得很客气了,哪怕在背后也不会说一句他身边人的不是。
但在这件事上,商行箴有很明确的定义:“不管他在齐家的地位是贵是贱,我必须让他在中间起作用。能不能带来效益另说,反正暂时不能把他扔掉。”
话音刚落,前方交通灯亮起绿光,为他发出可通行信号。
三十多度的天气,挂在高空的圆日总像是摇摇欲坠的,就算是穿过玻璃和飞尘,阳光直直打在脸庞的每一寸还是会让人头脑发胀。
时聆感觉自己变成了强光底下的一抹摇晃的虚影,有一双手施力在他背后一推,他脚下踩空,惊叫还未冲出喉咙,下一秒他便睁开了眼。
教室上方的风扇在慢悠悠地转,拂过来的一缕吝啬的风都是热的。
闯进他梦中作怪的阳光在现实中原来也浇了他大半张桌面,时聆搓搓自己被晒得热腾腾的手臂,挪开椅子打算去洗手间淋把冷水,再洗个脸清醒清醒。
他挂着满脸水珠子从洗手间出来时,寄宿的同学也刚好午休回来,个个没睡醒似的无精打采,软绵绵地晃进各自的教室里。
一串串拖沓的步伐中混入了熟悉的人声,时聆甩着手上的水偏头一瞧,只见那仨搭着肩、挽着胳膊,从楼梯口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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