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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涟从未受过打,数十藤条下去,虚汗淋漓,白玉似的皮肤没了血色,但他的眼神明亮坚定。
他对谢尚书请求:“父亲,我已经误了公主,不能一错再错。父亲,我不能成婚,若那孩子果真是我的,我怕有个万一,四公主和他无法自处。”
当时,谢尚书是如何回应的?
他看着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儿子,于狼狈之中拨开冗雾,洗涤去最后一丝杂质,浑身通透,便松口答应下来。
但谢尚书谢尚书面对相濡以沫的夫人,话说出口十分滞涩,“春和的婚事,你暂时不要管了。”
谢夫人一惊,反对的话当即出来,“这怎么行!涟儿今年已是二十有四,寻常人家的郎君早就当爹,在早些成婚的,儿女都快要能够谈婚论嫁,怎能不管。”
谢尚书在夫人面前才能放松下来,按捏眉心,不掩饰地表现出疲累,解释道:“若非有缘由,我怎会如此说,你且先按照我说的做,日后我会给你交代的。”
谢夫人想要追根究底,可瞧着他的模样,也心疼,“若有实在为难之事,不若请父亲母亲回来……”
谢尚书摇头,“不至于打扰他们的清净。”
任何新老交接,必定都带着阵痛,祖辈父辈已经在他们应当奋力时极尽可能,本就不该再为后代鞠躬尽瘁,这是他的母亲教给他的。
现在,他也这样教给儿子。
教养子孙总归不是一蹴而就的,像裴君那样人人都羡慕的好儿孙,大概也不是天生就有的。
而谢涟确实通过一顿打,在祠堂问心自省之后,发生了质的变化。
他的伤得到很好的处理,当晚在祠堂没有好好休息,稍稍有些低热,却没有大碍,谢家替他向大理寺卿请了一日假,隔日便又回归到案件之中。
谢尚书将这个对谢家极麻烦的事儿全权交给谢涟自己处理,谢涟也没有急着去找裴君,按部就班地处理完积压的公务,又查明一个小的谋杀案,这才让人送拜帖去裴府。
他来不来,何时来,裴君丝毫不着急,一连几日都跟阿酒、裴婵为着下床走动的时辰斗智斗勇,乐在其中。
她既然走出去出息满月宴,当然不可能再回床上当个瘫子,且筋骨要时常动才不会卡,她也要慢慢找回从前健全灵活肢体的感觉。
而且,她又来月事了。
这便是阿酒作为大夫的高明之处,她着实在医道之上有天赋,竟是还能调节裴君何时来月事,可见是真的大有进益。
好的是,裴君的沉疴随着雨过天晴,又躲藏起来,依旧是两处痛,嗯,比预期的好,不算难熬。
谢涟的拜帖送到府里,裴君的月事也快要走了,所以她难得的心情舒畅,有种近来都是好事的熨帖。
裴君当晚夜观星象,看着夜空中星海浩瀚,主观地认定最近几日天朗风清,适合见客,便回帖约谢涟后日到府。
府里还有当初颜相送她的茶,当时新茶,如今是陈茶,但一提是颜相所送,用来待客还是颇能显出重视的。
“也不知道谢少卿喜欢什么点心……”
阿酒道:“您这般献殷勤,若谢少卿是个女郎,外头不知会如何揣测呢。”
她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儿,便又道:“若非我知道您无心儿女情长,瞧您这上心的模样,恐怕要怀疑了……”
裴君笑呵呵道:“阿酒没觉得我近来对你也颇殷勤吗?我做的事不大磊落,当然要找补一二。”
阿酒抬头觑了她一眼,语气平常道:“那您便该听话些,少折腾您残破的躯体。”
裴君摸摸鼻子,选择避战,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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