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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种无名的恐慌,自从她听到秦白焉死讯的那一刻起,这种莫名的恐惧越来越膨胀,几乎要击垮她。如果硬是要描述的话,那大概是像她又回到了十年前,一个人躺在冰凉的病床上,有汹涌的冷风破开紧闭的玻璃窗,遥望深蓝色的夜幕,她看到那一轮圆月时的情绪。那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后盾了。
秦白焉是她的后盾,这意味着无论她怎么落魄潦倒,哪怕曝尸街头,也会有人替她殓骨入葬。
但那个人现在不在了。花茜被一阵巨大的恐慌包裹着,她跪趴在厕所的马桶上干呕,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她捂着脸想,又被她搞砸了。
她什么都做不好。她永远也做不到像时寒枝那样,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好一切,过好这一段人生。
外面,鱼芷在不断的拍门,吵得她更恶心了。
不,不仅是恶心,还有一阵烦躁,她恨不得砸烂眼前的一切,什么狗屁媒体,就是一群吸血鬼,别人上床管他们屁事!还有时寒枝,谁要她帮忙,分都分手了,谁要她来管?啊,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吗?这个孩子有那么重要么?非要留下吗?
忽然,外面的敲门声停了,有人拿着工具撬开了隔间的门。花茜枕在胳膊上,垂着眼,生理泪水溢出眼眶,晕染了刚刚画的妆,她长长的头发凌乱的铺在肩背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嶙峋的瘦骨。长裙逶迤,叠出一个杂乱的弧度,细白的脚腕伸出裙中,边上是被她踢下的高跟鞋。
现在的她了无依靠,孤身一人,脆弱又敏感。
楼鸢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半蹲在她身边,微笑道:“刚才你就应该跟我走的。”
花茜的声音还带着浓厚的鼻音,她说:“你要带我去哪里?回家吗?”
楼鸢说:“你现在没有家,又要怎么回去?”
花茜不语,她看着楼鸢,问了一个很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折磨她?为什么十年了,她还是不肯放过她?
楼鸢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花茜,直到对方眼中滚出两行泪来,她伸手,替她刮去面上泪珠,道:“茜茜,我给过你机会的。”
“你忘记了吗?在那一年,我是给过你机会的。我把你送去英国,我支付了你三年的学费,每月还有一笔不菲的生活费。”她仔细看着花茜瓷白的脸,就算是妆容花了,她依旧还是不染纤尘的美。
接着,她继续说道:“可你在头一个月就回来。”
“你还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吗?”
花茜当然记得。
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对别人告白。
她说:“我爱你。”
她怎么可能不爱她呢?在她最落魄无助的时候,是楼鸢陪在她身边,她为她填上了父母的高利贷,她为她亲手布置房间,她教她怎样处理父母的遗产……在当时的花茜眼里,楼鸢就是她的理想。
她没有办法不爱她。那年她才十八岁,她还什么也不明白,她只知道她也想要成为这样的人,成熟稳重,可以给人依靠。
“这就是代价。”楼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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