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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黎晚音自己倒成了尴尬不知所措的人。
她知道这件事不是他的错,今晚寒风呼啸,又不是只针对她一个人只对着她一个人吹,他和阿纪都没事,最后只说明她自己身体太虚,她责怪他对他发难,纯粹是借故发作挑他毛病,可他非但不反驳不纠正,反而诚恳致歉,便更显得她骄纵任性,无理取闹。
头是昏沉的,大脑在高温的炙烤下不太灵光,黎晚音在霍齐琛话说完的最初几秒时间里,甚至有些呆滞,心中有点窘迫又有点惭愧,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
他手端着水杯送到了她嘴唇边,正好她口干得厉害,便张开双唇含住水杯,轻微抿了一口。
水流是温热的,但黎晚音此刻体温异于平常,竟也显得那些温水十分清凉,顺着食道滑下去,眨眼间便被浸透,传来丝丝舒爽的凉意。
喝完水,黎晚音解了渴,干燥的唇舌舒缓几分,大脑也终于勉强地恢复到正常运作状态。
她沉吟片刻,这才终于开口,垂着眸嗫嚅着回霍齐琛话,说道:“……其实我没有想真的让你跟我道歉。今天我们一起去的操场,你和我都吹了风,你没事,我却受了凉,归根结底怪我自己身体不中用。我生病不是你造成的。”
霍齐琛闻言,长指拂过她一缕垂在耳侧的发丝,淡淡地说,“如果今天我不带你回一中,你就不会吹风,不吹风,当然也就不会生病。”
“虽然逻辑是这样没错……”黎晚音回眸看了他一眼,“但是如果我真的怪你,不就跟我高中的时候考试没考好,最后去怪跟我聊了大半个晚自习天的同桌一样吗。”
黎晚音这人就是这样,大约是职业使然,她的思维总是充满了跳跃性,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经常聊着天聊着天,莫名其妙就能把话题拉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霍齐琛和她接触这么久,对这一点已经很了解,但骤然从她的话语中听见这句话,他还是忍不住失笑,觉得这小女人实在有趣可爱。
霍齐琛挑了挑眉,边托住她的肩背将她重新放回床上躺好,替她盖好被子,边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你高中的时候和同桌聊了一整个晚自习的天?”
黎晚音一怔,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会忽然有此一问,呆愣两秒后下意识点点头,两只小手捉着被子一角,很诚实地说:“嗯。当时是月考考试的前一天,语文晚自习,老师在评讲一套真题卷,我和我同桌因为聊得太投入,老师讲的内容我们一个字都没听,结果第二天考试考了很多那套真题卷的原题,我们两个事后都后悔死了。”
霍齐琛:“跟你聊天的同桌是男生还是女生?”
“女生啊。”黎晚音下意识回答,答完才觉得有点哭笑不得,汗颜道,“喂,你关心人家的性别干什么?这完全不是这件事的重点好吗。”
霍齐琛此时已转身进了洗手间。因这间主卧面积太大,洗手间与床的距离有点远,他的声音传出来时显得有些空灵和遥远,仍是那副散漫随意的口吻。
“你话这么多,能跟人聊一个晚自习也不奇怪。”
得知和她畅聊一个晚自习的同桌性别为女后,霍齐琛便没再过多追问,话题不露痕迹地便绕向别处。说完之后,便是水声从洗手间内传出。
黎晚音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听见霍齐琛这句话,不禁轻皱眉宇,心想:这句话听着怎么怪怪的,他是在嫌弃她是个话痨吗?
黎晚音想着想着,不禁微撑起身子看向洗手间方向,问道:“你觉得我话很多吗?”
“挺多的。”霍齐琛口中应着,答完这三个字的同时,他人已经拿着一块打湿后的消毒毛巾走了出来,回到床畔坐下来,垂眸看着她,补充,“至少比我的话多很多。”
黎晚音闻言被噎了半秒,小声嘀咕说:“比你话多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吗。就你这副好像全世界都欠你钱的样子,随便去大街上拉个人过来都比你话多。”
霍齐琛把才取出的消毒毛巾放到她额头,哼笑了声,意味不明道:“我话少,你话多,我们正好可以互补,这样不是很般配?”
霍齐琛的主卫内一切设施配备齐全,其中还有一个专门消毒各类用品的小型消毒柜,里头长期备着高温蒸杀过的消毒热毛巾,每天都会有佣人来替换清理。
消毒毛巾的温度很高,往黎晚音滚烫的额头上一盖,水汽蒸发带走热量,瞬间让她整副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她觉得舒服,忍不住悄悄吐出一口气,抬手摁住毛巾不让它掉下来,安静片刻后,挤出几个不太自在的字来:“那个……谢谢你喂我喝水,还拿毛巾来帮我热敷。”
岂料霍家大少爷听见她的道谢后,只是极淡地轻嗤一声,扬眉说:“你在发烧,我不喂你喝水帮你热敷,难不成还直接把你抱起来扔到窗户外面去?何必专程说声谢谢。”
“我的意思是……”黎晚音有点羞窘,支吾着回答,“你其实不用这么亲力亲为照顾我的。”
霍齐琛平静地说:“你是我老婆,我不照顾你照顾谁,我心疼你心疼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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