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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侧眸想了想,觉得他这说法也不算错。
就算身旁没有李玄度,薛允衡的提议她也定会三思的,毕竟,若是夫君早逝,以薛氏门楣,像她这样的妾室只怕辈子都只能呆在家庙里了。
家庙那种破地方,吃没的吃、穿没的穿,跟活死人真是没点儿区别,她可不想这样过辈子。
这般想着,秦素便坦然地道:&ldo;郎君此言也不算错,我的确不想在家庙里过辈子。&rdo;
&ldo;辈子?&rdo;薛允衍下子便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琥珀般的眸子里,极为罕见地有了丝异样:&ldo;你的意思是,二弟他很早便会……&rdo;
便会死?
这应该是他接下来要问的话,却终究不曾说出口。
秦素凝视着他,微微颔道:&ldo;郎君也可以这样理解。&rdo;
寂静在这刹那笼罩而来。
薛允衍没说话,只转眸看向远处的天际。
天色阴沉如晦,闷热的风四下里拂着,柳丝在风中舞动,柔软如绵。
只是,这般温软的景致,却终是洗不去此时园中的肃杀。
第534章裙裾烟
良久后,薛允衍清寥的语声方又响起,问道:&ldo;原因何在?&rdo;
话说开了,秦素反倒没了挂碍。
她施施然的掠了掠鬓,说道:&ldo;郎君如果问我原因,我并不能推算得准。我只能告诉郎君,二郎君这个人,秉性太直,过刚易折这句话,想必郎君是听过的。有时候,人的命运并非天定,而是在于心性。以二郎君的心性,若是逢着太平岁月、盛世明君,必会成就番事业,只可惜,如今的大陈……&rdo;
秦素摇头不语,然言外之意,尽在其中。
薛允衍垂眸看着她。
大风拂过,她烟色的裙裾似染了春时雨意,在风里飘摆不息,然而,这充满诗意的画面,瞧在他的眼中,居然有些刺目。
他侧眸看向了身旁张扬飞舞的柳丝。
那刻,他眸底深处的情绪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不得不阖起了双眼。
&ldo;依六娘所见,可有化解之法?&rdo;良久后,他终是问道,声音里竟然带着几分嘶哑。
秦素微觉讶然。
她原以为这兄弟两人关系不大好,可今日所见,却完全颠覆了她此前的看法。
薛允衍对薛允衡,竟然极是疼爱。
这种骨肉间的亲情,秦素前世今生都缺乏得很,所以她的感知也格外地敏锐。
&ldo;六娘也当知晓,我二弟是个怎样的人。&rdo;薛允衍的语声再度传来,凉静如初,却不再淡然,而是带了几分回忆:&ldo;我不敢以君子自拟,是因为我自知做不到。但我二弟,实是当得起&lso;君子风骨&rso;四字的。他也委实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rdo;
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身上居然流露出了几许温情。
这样的薛允衍,是秦素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的。
只听他又温声续道:&ldo;从小到大,虽然我兄弟二人都是观点相左,南辕北辙,可这是因为我们走的路不同。我的身后背负着阖族老幼,所以,君子之道与我相悖。而我的二弟,他可以恣意纵情地去做他想做的事,不必违背本心,不必背负太多。他能长成如今这样,我其实……很欢喜。&rdo;
薛允衍的语声停了下来。
轻舞的柳丝触上他的衣衫,无声地昭示着他此刻的思绪,纷飞扬起,不知所踪。
薛允衍微有些出神地站着,似是已然忘记了接下去要说些什么。
良久后,他才像是回过了神,转看向秦素,眸色如晶,却已是不复寒凉。
&ldo;如今我只想请问六娘子声,二弟的命格,可有破解的法子?如果有,我愿倾所有而为之。&rdo;他说道,只手抚向了苍翠的树干,神情十分平静。
看着这青衫如旧的男子孤立树下,向她请求个办法,秦素的心底,忽然便有了种灰尘散尽、明镜初悬般的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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