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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获救后，暴露在整个扬州城百姓的眼皮子底下，安能苟活？被世人、宗族所不容，沉江也好，一根白绫也罢，她们还年轻，真的不想死啊。就算父母爱惜，但父母也护不住自己一生，这日子，应该怎么过？

彭刺史原本打算，将她们的家人唤来，各自领回家去，便了结此案。

但看眼下这情形，这六名女子如何肯离去？纷纷伏在地上，哭求道：&ldo;求青天大老爷，为小女子做主啊！&rdo;&ldo;小女子不想死，求大老爷给一条活路！&rdo;

一众人等，吵吵嚷嚷了一下午。堂堂府衙，竟成了菜市场。这件案子本就影响甚大，听说结了案，老百姓纷纷前来府衙看个究竟。外面围着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彭刺史拍了几次惊堂木，安静了一时，复又纷扰起来。对这些苦主，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要还想要清明官声，就不能动板子。

一时间，彭刺史竟束手无策，总不能让他把这些女子都收了吧？何师爷捻着胡须，道：&ldo;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有人出面，将这几名女子都收留下来。&rdo;

&ldo;但这个地方不好找。要说起来，青楼是最合适的。&rdo;汪师爷心道。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否则要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秀莲带了水燕队的两名女子，正是此刻来到府衙。扒开围观的人群，向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拱手施礼道：&ldo;糙民余秀莲，乃是和丰号管事。有事拜见彭大人。&rdo;

那衙役被人群包围了一下午，正是不耐烦的时候，听得她是和丰号的管事，只能耐着性子道：&ldo;你看堂上，彭大人哪里有空见你？&rdo;

余秀莲微微一笑，道：&ldo;糙民正是为此事而来，烦请禀报。&rdo;

衙役一乐，嗤笑道：&ldo;你有办法？这不是说着玩的。&rdo;

余秀莲看着他，沉声道：&ldo;不要小看了女人。这件事，还真是非我不可。&rdo;

衙役被她说的有些悻然，前去禀报。

彭刺史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听到衙役禀报，喜道：&ldo;和丰号的女管事？快宣她进来。&rdo;

汪师爷在彭刺史耳边轻轻道：&ldo;和丰号有一支女子镖师队，唤作&lso;飞燕队&rso;，专门护卫达官贵人的家眷。看来是钱峰知道大人为难，专门来解围的。&rdo;自旧年钱峰获得了汪家赔偿的产业，如今在江南道是炙手可热。汪师爷与苏州汪家乃是远房亲戚，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介意为钱峰说些好话，修复钱家与汪家的关系。

彭刺史微微颔首，他心中记下钱峰这个人情。

☆、第69章新的希望

彭刺史&ldo;啪&rdo;地一声大拍惊堂木，汪师爷示意两侧衙役齐跺水火棍，发出&ldo;梆梆梆&rdo;的声响，口中齐喝&ldo;威…武…&rdo;。堂上瞬间安静下来，只余女子的低声抽泣。

汪师爷扬声道：&ldo;传和丰号管事余秀莲。&rdo;

听到堂上传唤，余秀莲掸了掸衣服，抿了抿鬓角，带着两名手下便走上堂去。

余秀莲三人与时下女子的打扮都不相同。为了方便利落，如男人般用头巾包了秀发，身着短袄，袖口用布带紧紧扎住。下裳襦裙只到膝盖处，裤腿扎到羊皮短靴里。

余秀莲身姿丰腴，长年行镖让她的身体弹性有力。只见她打头，三人英姿飒慡的大步走到堂中。众人为她们让开一条道，窃窃私语起来。有老学究摇头晃脑道：&ldo;这样出门，真是伤风败俗。&rdo;也有女子眼中闪耀羡慕的光芒。

余秀莲在堂中站定，不卑不亢地拱手施礼，道：&ldo;糙民余秀莲，见过彭大人。&rdo;

一旁衙役喝道：&ldo;大胆刁民！见到大人，还不下跪！&rdo;根据律法，平民对有官职在身者施礼，需跪下磕头。

彭刺史知道这女子是来为他解围的，心情甚好，笑眯眯的道：&ldo;不妨事不妨事。你有何事？&rdo;

余秀莲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ldo;糙民想恳请彭大人，将今日获救的六名女子交给糙民。&rdo;

此言一出，如一滴水溅进油锅，众人&ldo;嗡嗡嗡&rdo;地议论起来。

&ldo;肃静！肃静！&rdo;彭刺史连拍惊堂木，才把声音压下来。黑着脸道：&ldo;再有吵闹者，按咆哮公堂治罪，打二十板子！&rdo;如今有个应对办法，彭刺史心中底气十足。官威一发，堂下众人果然消停了。

彭刺史问道：&ldo;交给你如何？&rdo;

余秀莲道：&ldo;糙民会将她们带回&lso;和丰号&rso;，&lso;水燕队&rso;正缺人手。&rdo;

&ldo;飞燕队&rdo;确实是一个好去处，里面均由女子组成，出镖也是保护女眷，不虞名节问题。如今看来，是这六名女子最好的去处。&ldo;不过，这几名女子并不擅长武艺？&rdo;彭刺史问道。

余秀莲微微一笑，答道：&ldo;在&lso;水燕队&rso;里，各有分工。武艺高强的姐妹担任护卫，擅长刺绣者负责姐妹们的衣物，水性好的担任船娘，厨艺高明者负责膳食。秀莲看来，每一名女子，都能在&lso;水燕队&rso;中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rdo;

话音刚落，从左侧扑出一名黄衣女子，跪伏在地，磕头道：&ldo;青天老爷在上，小女子温沐兰愿去&lso;水燕队&rso;。求大老爷做主。&rdo;

温沐兰正是其中一名获救女子，先前有族老说将这些女子沉江时，她被母亲搂在怀中护着。在几名女子中，她性情最为坚韧，遭遇也最为坎坷。被掳走后，先是被林家宝蹂躏，因她一直不从，又被卖入&ldo;天香阁&rdo;。在老鸨那里吃尽了苦头，但一直不屈从，对客人又抓又挠。老鸨无法，在青楼，年轻貌美的女子多的是，不差她一个。将她派去打扫庭院，做些粗使活计，这一做就是三年。芊芊玉手已磨出了老茧，当年的绮年玉貌已被风霜侵蚀。

在她以为人生无望时，终于等来了救援。但在府衙半日，听了各种说辞，心中愈发冰冷。等在她前面的，仍然是绝路吗？

直到余秀莲的出现，才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这个&ldo;水燕队&rdo;，她在&ldo;天香阁&rdo;的时候听姐妹们说起过。犹记得众姐妹提起时，羡慕的语气。是啊，单单能凭借自己的能力，不出卖色相，就能在高芒王朝获取一席之地。不靠家族不靠男人，这种女子，难道不值得仰慕吗？

虽然母亲疼爱自己，但家族里还有未出阁的女子。会让自己这名背负了污名的女子，影响了整个家族女子的清名？影响她们的出嫁？自己若真回去了，不仅自己会背负骂名，母亲也会背负更多的压力。她于心何忍？

所以，她才挣脱母亲的怀抱，第一个扑出去，愿意加入&ldo;水燕队&rdo;。她的母亲本想呼叫，想起彭刺史刚才的命令，只得捂住嘴，哀哀低泣。她其实心中明白，这才是女儿最好的出路。但一想到，女儿从此要自谋生路，此后母女相见不易，心中难以接受。

见温沐兰带头，另几名女子也纷纷跪下，磕头道：&ldo;小女子愿往。&rdo;

其他人欲要阻拦，彭刺史一拍惊堂木，沉声道：&ldo;既然如此，现本官宣布，即日起，尔等六人自愿加入&lso;和丰号&rso;商行。不得反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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