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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菊见状,抿嘴一笑,说道:“公子是又想李爷了?”
阮冬冬斜了他一眼,肤白如玉,眉眼灵动,哼道:“你胆子越发大了,倒拿我打趣。”
阮冬冬说着这话,心里却有些叹息,自己虽然为了生活曲意逢迎,一味讨好李四郎,获取宠爱,但‘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老话却不是说说而已的,李四郎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得了自己的清白身子,对自己也算宠爱,衣食住行更是上等的,何况李四郎本身又生得年轻俊美,言行举止潇洒出众,这样的少年,又有几个人不喜欢呢,自己虽然出身欢场,见多了真心假意和薄幸男子,深知痴心错付的可怕,但知道归知道,人与人相处的时间长了,就不免渐渐生出几分感情。
主仆两人正说着闲话,忽见小丫鬟飞跑着来报,说是主子爷来了,阮冬冬顿时精神一振,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吩咐墨菊:“去取井里湃着的西瓜,切一盘子过来,还有酸梅汤也叫人去煮,煮好了就加冰。”
墨菊应声出去了,几乎是他前脚走,后脚李凤吉就进了屋子,阮冬冬就见少年身量高大挺拔,穿一身叠翠云雁纹袍子,手里一把洒金玉骨折扇,面若冠玉,目似朗星,眉宇间带着英气倜傥之意,整个人如同烈阳一般,灿烂耀眼,腰间缀着玉佩香囊等物,说不出的风流洒脱,面对这般出挑的儿郎,又有多少哥儿和姑娘能不芳心惴惴?
阮冬冬连忙迎了上去,眼波如水,软声乖怜道:“四郎怎么才来?冬冬等了这几日,心都等得焦了呢……今儿太阳这么大,四郎热坏了吧,井里湃着凉沁沁的西瓜,我已经叫人去取出来切了,待会儿四郎吃几块消消暑气。”
李凤吉顺手把他娇小窈窕的身子一揽,亲了个嘴儿,笑道:“暑气也还罢了,我这会儿更需要消一消火气,吃你比吃西瓜更有用。”
虽说眼下屋里没有其他人,但阮冬冬骤然听了李凤吉的话,还是嘴角含羞带嗔,眉眼之间有着一抹动人的妩媚,轻轻一推李凤吉的胸膛,道:“四郎年纪轻轻就这样不正经,一来就要青天白日的做那档子事,真是坏透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个坏人……”
佳人那娇滴滴的语气,配合着那俏生生的娇美容颜,当真令人忍不住心动,即便以李凤吉阅美无数的心境,也不由得心下微微一荡,搂住阮冬冬调笑,上下其手,享受美人的动人之处,阮冬冬乖巧不拒,一双星眸含情,妩媚中又透着俏皮,这时墨菊端了切好的西瓜进来,阮冬冬从墨菊手里接了盛着西瓜的晶莹剔透琉璃盘子,盘子里是满满的切成三角状的西瓜,一块块鲜红碧绿相映,望着就觉得诱人。
阮冬冬手里捧着盘子,盈润玉白的腕子上套着一枚羊脂玉镯子,竟分不清究竟是羊脂玉更白还是皮肤更白,阮冬冬把盘子放在罗汉榻中间的四方小桌上,看向正倚在软垫上、姿态休闲慵懒的李凤吉,一双水润的黑亮眸子里沁着一丝丝的柔情蜜意,灵秀动人,拿起一块西瓜递到李凤吉面前,柔柔地说道:“这西瓜极甜的,还是沙瓤,四郎快尝尝。”
墨菊识趣地静悄悄出去,李凤吉就着阮冬冬的手咬了一口西瓜,确实又凉又甜,十分消暑,他捉住阮冬冬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坐了,笑道:“来,坐着慢慢喂我吃。”
阮冬冬鼓了鼓粉嫩的腮帮子,声音有些绵软,含嗔抱怨道:“四郎又让冬冬喂,原来冬冬就是个伺候人的啊。”
阮冬冬嘴里说着,手上却麻利地又拿了西瓜喂进李凤吉嘴里,还细心地用白生生手心接了李凤吉吐出来的西瓜籽儿,目光温柔似水,腻在李凤吉怀里说着甜腻的软话,李凤吉垂着眼眸看阮冬冬,他虽然年轻,但生在皇家,心思细腻深沉,也极会识人,自然知道阮冬冬的一些小心思,不过以阮冬冬的身份,有点小心思也是无可厚非,只要不过了度,李凤吉也就不在意,以阮冬冬的聪明伶俐,李凤吉也相信对方会把握好这个度,何况阮冬冬确实是一朵知情识意的解语花,十分迷人,李凤吉并不介意给阮冬冬一些奖励,他慢悠悠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轻松惬意的淡笑,一手摸上阮冬冬饱满浑圆的臀,说道:“叫人去煮避子汤吧,待会儿你来伺候。”
阮冬冬闻言,顿时心情微黯,水灵灵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低落,李凤吉知道他心中所想,略一考虑,就轻轻拍了拍阮冬冬的粉背,说道:“你也不用这样,一来你年纪还小,都还没到十六呢,不是最佳的生育年龄,二来我还没有娶妻,若是在娶正室之前就有了庶子女,终究有些不好,等我日后成了亲,到时候就给你一个孩子,不拘男女还是哥儿,总会让你们有个富贵前程,好不好?”
阮冬冬这才高兴地笑了,眯着一双水润润的杏眼,对着李凤吉痴缠撒娇起来,叫人心动又心痒,李凤吉抓住他白嫩的手腕,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弧度,脸上眼里就沁出似笑非笑的样子来,挑起眉梢对阮冬冬道:“既然如此,你这小骚蹄子要怎么谢我?”
“四郎想要怎样,冬冬就怎样,好不好?”阮冬冬娇嗔着,浅浅一笑,把手腕轻轻挣开,往李凤吉胸前懒散一靠,美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白嫩的指尖在李凤吉胸口轻柔地划着圈儿,“冬冬整个人都是四郎的,只要四郎喜欢,冬冬做什么都可以……四郎还没有看过冬冬跳舞吧,冬冬先给四郎跳一段惊鸿舞好不好?”
同一时间,南陌侯府。
薛怀光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恍惚不似身在人间,朦胧之际,一切恍若昨日,殿中寂静无声,身材挺拔的青年穿着一袭白袍,站在窗前,目光似乎没有焦距地看着外面,修长的身影让人只觉得孤独寥落,他是寂寞的,阴郁的,心丧若死,这是刻入骨髓乃至神魂的,这种感觉,无人可以分担。
忽地,有脚步声远远传来,青年身体一震,显然有所感应,下一刻,他已回过身,面上阴冷如冰,他压抑着已经微微紊乱的呼吸,看着殿外,远处开始有模糊的人影显现出来,渐渐又变得清晰,片刻,殿门外就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身影。
那人包裹在披风下的身形颀长高大,在容貌彻底明晰的瞬间,也同时传来对方清清楚楚的声音:“……你到底还是来了,怀光。”
这嗓音带着金属般的磁力,男子乌黑闪亮的长发向两边披下,头戴九龙帝冠,眼神似凌厉又似深沉,青年听着这声音,看到这人,白皙的脸上刹那间蔓延出整片的红潮,而这鲜艳凄厉的红色又在下一刻消褪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唯有冷冷的铁青,半晌,青年才好像努力压下了什么,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啊,我来了……李、凤、吉!”
青年的语气和神情都极为异常,与平日里的他截然不同,男子低笑,道:“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个样子……啧,要是心里难过,那就哭出来好了,从前你还小的时候,我哪里不遂你的意,你就会哭,而这哭泣么,也的确是一种不错的宣泄方式。”
男子伸出手,那动作仿佛隔着空气在轻抚青年俊美的脸庞,他意态微妙地看着青年,幽深的眸子里有火光闪动着:“那时只要你哭,我就会哄你,哪怕是你偶尔无理取闹,我也还是毫无原则地顺着你,而这不仅仅是因为你还小,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管你为什么而哭,我都会心痛。”
以他二人之间的复杂恩怨,若是男子如今说话冰冷甚至狠毒,那一点也不奇怪,可偏偏男子语气之中却是一丝丝缠绵不尽的柔情味道,所以怎么听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青年听着这番话,原本铁青的脸渐渐恢复成冰冷,透着无穷无尽的恨意,但他的语气却相反,趋于平静,道:“那时我对你哭,是因为我以为你会心痛,会千方百计哄着我,而如今,当初那个值得我流泪的李凤吉早就死了,在你这种丧心病狂的畜生面前,我又岂会掉一滴泪!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只是我的仇人,你我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这一点,永远也不可能改变。”
伴随着这些话,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青年似乎已经彻底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男子见状,突然就大笑起来,直笑得声音满是愉悦,这才说道:“不错,真的不错,这样蓬勃旺盛的恨意,这样的你,真是耀眼啊,动人之极,当年那个小少年,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这些年来,你的每一点成长和改变,都让我欣喜不已呐。”
男子似乎心情颇为愉快,他张开双臂,仰起头,微闭上双眼,语意平淡中带着咏叹般的矛盾感,道:“记得上次你与我见面时,当时你问我,是否后悔自己做下的事,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问,因为在一开始的痛苦之后,你潜意识里的痛苦和不舍让你从对我无法自拔的疯狂恨意中妄图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你满心希望我能给你一个让你能够原谅我的借口,哪怕很拙劣也没有关系,啧啧,多么可笑可悲的心理啊。”
男子轻轻地叹了一声,仿佛充满了怜悯之意,但更多的却是玩味,他看向薛怀光,语气更轻柔了,甚至算得上是温情脉脉:“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薛氏的覆灭是必然的,他们必须死……呵呵,你问我是否后悔?”
两人的眼神在这一刻重重交接,青年的身体似乎有些极微小的颤抖,又似乎没有,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仿佛亿万年不化的冰山一般冷酷,而男子见状,只浅浅一笑,这一笑犹如万花竞放,眩目得近乎迷离起来,他轻缓地说道:“你想听我怎么说?哦,我知道了,当然是后悔啊,而且十分痛苦,毕竟他们是你的亲人,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后悔得生不如死,痛彻心扉……要是这样说的话,你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男子淡淡道:“然而,就算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千遍万遍,我终究,还是会选择那么做啊。”??
听着如此柔和却又如此冰冷的话语,青年的呼吸隐隐变粗,却仍是没有开口,而男子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道:“为什么这样选择呢?”
他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在问青年,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古怪而坦然的笑容,语气没有半点起伏:“不过是为了皇位,为了大昭皇权稳固,为了我自己……”
男子的笑容极其微妙,却很灿烂,眼中仿佛有着明灭轮转,不断转换:“古往今来为了那把龙椅,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多少人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乃至付出一切,我是中宫所出的皇嫡子,若是不能继承大统,日后的下场可想而知,哪怕我不想争也没有用,都改变不了这一切,后来遇到了你……”
青年早已遍体发冷,他打断了男子的话,语气中是森森寒意:“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为了这些,你就可以做出那种丧心病狂之事,那般狠绝!”
男子笑容不改,摊手道:“为什么不可以?明白自己最想要什么,所以遵从本心,去为此而拼尽一切,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为了这个目标,不择手段又如何?若没有这点决心,凭什么成为赢家,笑到最后!”
这声音虽然依旧如常,却不知何时多了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度,男子看着青年,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一点极其深沉的黑色从那瞳孔中间弥漫开来,他微笑道:“谁让我生在皇家呢?只要踏上这条路,就注定了要么前行,要么万劫不复,这是我的宿命,所以,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仿佛是什么东西在这笑容里凝结,男子的语气依旧温柔:“好了,如今诸事繁冗,我还有许多事要做,这次之所以过来,不过是看看你,现在看来,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我失望之余,又有些欣喜……”?
男子哈哈一笑,笑得恣意猖狂,脸上又有着古怪的神色,浮现出一丝狰狞诡异的笑容:“我等着你来杀我,怀光,或者何时我改变了主意,亲手杀了你,用你的血来成全我的帝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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